姜泽闻言松了口气。这事儿他本来就不想管,也不该他管。再说他哪来那么多精力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错,但凡与女人沾边的事情,在姜泽看来都是小事。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别看朝堂上现在一团和气,实则前些日子带来的影响仍在。眼下不过是因为选秀,暂时将这些老狐狸的嘴全都堵上罢了。姜泽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处境,用利益来维系利益的局面虽能安稳一时,却难安稳一世。
朝堂不是商场,他也不是商人,怎么可能一味用利益去打动?
再说就算是商人,不也还有诚信为本这一铁律高高挂起么?江山社稷,皇权之争,用利益去制衡虽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却绝非唯一,而他要的是忠心,是臣服。
可他的臣子们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还是姜泽在朴居事发那日悟出来的,皇帝又怎么样,在他不能彻底驾驭这些人之前,这些人全都是墙头草,但凡有丝毫风吹草动,这些人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再加上蔚池抗旨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姜泽的体会就更深了。他的臣子们不仅仅是墙头草,还全都是唯利是图有奶便是娘的软骨头,这不,才刚宣布选秀的事情按期进行,朝中上下对他有意见的人瞬间就消声了,就连那些蹦跶得最厉害的也不例外。
这是妥妥的有奶就是娘啊,这些可全都是他的臣子,就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何能够让他安枕,又怎能让他甘心?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安定局势的唯一方法了。姜泽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暂时按捺,再徐徐图之。
可他如今不过堪堪稳住局势,到底要怎么做却是一团乱麻。姜泽也想有人能帮他分担些,但他本就多疑,有了之前的经历,朝中绝大部分臣子,在他眼中都是不可信的。
剩下那为数不多的他信任的,姜泽思来想去始终没能问出口——问左右相吧,这二人一个奸猾一个愚钝,问谢太后吧,他拉不下脸,何况谢太后说的未必就是真知灼见。
至于问后妃与曹芳华,那就更不可能了,不过是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流,能有什么见识,难道要让他去问她们哪家的胭脂水粉好、游龙戏凤的花样子该怎么描?
倒是谢正清,他是太傅,他有任何问题问他都理所当然,但这老东西自从谢术昭的死
讯传回后就一直抱病。他几次派人前往,甚至御驾亲至都没能让他松口,甚至在他决定照常选秀后上折子阻拦!
这得多可恶啊,当时姜泽差点没气得吐血。谢正清的想法姜泽也晓得,无非是谢术昭死了,谢术璋不堪大用,年轻一辈又还没成长起来,眼看他照常选秀,谢正清觉得他是卸磨杀驴,再加上他老来丧子,双重打击之下,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
可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难道谢术昭死了,其它的事情就不必做了,眼前的烂摊子就不需要收拾了?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难道不正是应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好尽早为谢术昭报仇么?这么闹僵起来,能对彼此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亲者快仇者痛么!再说谢术昭不仅是他的舅舅,还是他的左膀右臂,多年来为他出生入死,在他心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痛失臂膀,难道他就不心疼了?
且暗部到现在还没恢复正常运转,差事只能暂时由莫冲接管呢,这同样会给他带来莫大的不便,甚至是束手束脚。而谢正清是他的太傅,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外祖父!在他本就艰难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多几分宽容?
且谢家能有今日的地位,难道不全都是因为他?别说谢家是因为他才有今日了,就连他母后也同样如此——没有子嗣的后妃会落到什么下场还用说吗?若不是因为他的存在,他母后再得宠,也不可能有太后之尊呀!
这些谢正清都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可他凭什么理所当然的要求他?是,他是晚辈,他也知道他与母后能有今日的地位,同样少不了谢家的扶持——在不破坏规矩的前提下,他愿意最大限度的给予谢家尊重和体面,可他同时也是帝王呀!
君臣之别难道谢正清不懂?他自认已经给足了他体面,甚至如期选秀,也全都是为了大局考虑,可这老东西有台阶不下,这不是倚老卖老给脸不要脸吗!他这是僭越、是挑衅、是完全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好吗,这让姜泽怎么能忍?
这些都是姜泽的心里话,只这些心里话不足为外人道,甚至连他母后都不能说。但他委实被憋屈得不行,也是实实在在的厌了谢家。于是有关谢家的事情,他就更不愿意管了。
但姜泽不管可以,谢琳却不能不管。
几乎姜泽才离开延禧宫,谢琳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莫冭,事情可查清楚了?”
莫冭也是瞧着坤宁宫的动静,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跟上去查探究竟的。谁料这一查就查到了宫外,又有线索指向太傅府,只当时时间太短,到底是谁做的一时半会没能查清。
闻言闪身从横梁上跃下,抱拳道:“回太后娘娘话,是谢家三姑娘。”
“确定无疑?”谢琳有些诧异,还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区区一介庶女,她怎么敢!再说这事儿本也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莫冭点了点头,皱着眉道:“因事情关系到谢家,又直接影响到娘娘的计划,属下不敢马虎,是反复确认过的。”至于谢三为什么要这么做,莫冭就不好多说了。
“太傅可知道?储秀宫那边可有动静?”
莫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回道:“没有娘娘的命令,属下不敢擅作主张。储秀宫那边有人盯着,暂时没什么动作。”
这就是没跟谢术昭说的意思了……谢琳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现在就去趟太傅府,请太傅大人将外面的尾巴处理干净了。让他不必担心,宫里的事情哀家自会处理。”
莫冭应了声转身就走,谢琳又将人叫住道:“等等。”
莫冭诧异的看过去,谢琳揉着额头叮嘱道:“再给太傅大人传句话,就说二房其实也不错,让他多保重身体。”
“是,属下记住了。”莫冭应了声,“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谢琳摆了摆手,“去吧,坤宁宫的人暂时别动。”曹芳华的人摆明了是出去打探消息的,这会动她的人岂不是自己找事?且这人别的用处没有,用来制衡其她妃嫔倒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