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阳忽然就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些,闻言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干脆没再说话。
二人很快便回到先前打斗的地方。到得地方一看,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翡翠岛和麒麟卫的人才刚收工,除了两个重伤的已经被杜文涛安排上船回城,其余完好的与轻伤的全都还在。
当然,二人也毫不意外的见到了两个陌生人,这其中还有个女子。
杜文涛和白葵正与这一男一女说话,见状先上前见礼,抱拳道:“属下见过公子。”又与郧阳道:“十哥,这些人可还有别的用途?”在此之前,郧阳和雷文瑾皆是没说这些尸体要如何处置。
当然了,他们也不确定就能百分百的全胜,如今任务完成,杜文涛不敢擅专,翡翠岛的人不知麒麟卫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自然就更加不好插手。
其余或坐或靠的人全都围了上来。
雷文瑾闻言也不过问,只目光直直的刺向两个陌生人。
郧阳闻言当仁不让,招手让杜文涛过来,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杜文涛闻言眼睛一亮,先是如法炮制的与白葵等人低语几句,又挑了四名麒麟卫出来,四人一人扛着一具尸体直接往岸边走,这才与白葵等人将余下的尸体往树林里搬。
这时候雷文瑾已经与刚来的两人说上话了。
来人正是谭秋林和渡娘。二人都是姜衍留在南边的得力干将,掌管漕运的时间虽然不长,却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也俱是心思精明之辈。
二人来前得了苏青枝叮嘱,也做足了心里准备——发誓要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可饶是如此,二人见了雷文瑾,还是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慑。
见雷文瑾扛着剑大踏步过来,二人定了定神刚要行礼,便听雷文瑾道:“你们是睿王的人?”
二人诧异了一瞬很快回神,谭秋林不卑不亢的抱拳道:“二公子好眼力,在下谭秋林。”
“在下渡娘。”渡娘跟着抱了抱拳,主动退后了两步。
雷文瑾摆手道:“什么时候到的,其他人呢,总不可能只派你们两人来吧?”姜衍那死狐狸,奸诈着呢。他可不相信这两人是才刚到的,看两人不慌不忙的态度,很显然早就到了,刚才定是猫在暗处看戏呢。
渡娘是女子,定力不如谭秋林,闻言心下微微一跳。
谭秋林却是面不改色道:“自然不能,回公子话,在下二人是两刻钟前到的,总共带来了两百人。只这山里地形复杂,在下与一干兄弟初来乍到先将周围的地形探查了一番,确定无碍后这才开始行动。”
还真是滴水不漏啊,雷文瑾微微眯了眯眼,“哦,你家主子有心了。”两百人,已经不少了,若只是搬运兵器的话,完全用不到这么多人。
随即心下一动,视线在谭秋林脸上停顿了一瞬,转而笑道:“兵器坊那边有多少人?”他说秦羡渊今天怎么没有半点动静呢,敢情是因为察觉到危险龟缩起来了。
只不知姜衍有什么安排,难道是想直接把秦羡渊剿灭了?但秦羡渊一直龟缩在山里,地形可比漕运的人熟悉百倍,即便谭秋林和渡娘带来了再多人手,也不适合搜山。
若是搜山,势必会闹出动静,到时候这锅还怎么甩,不是给刘天和递梯子吗?姜衍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干这样的蠢事才对,一时间看向二人的目光不由充满压迫和冷意。
谭秋林和渡娘闻言心下一惊,这是仅凭一句话,就判断出他们的大略部署了?二人震惊于雷文瑾心思敏锐的同时,后背上不禁生出一阵冷意,这可比他们初见时感受到的锋芒更加锐利。
若肃南王府只是个二公子就有此等实力,那肃南王府的世子爷、王爷、老王爷呢?
要知道肃南王府的男丁与京中权贵之家相比虽算不上多,甚至显得有些凋敝,却是个顶个的厉害。而肃南王府与镇国将军府可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两家可都有随便跺跺脚就能让启泰抖三抖的实力,他家主子这都是什么运气呀!
有个厉害的岳家固然是一大助力,可这助力太大了,却未必是幸事。偏他家主子虽然贵为王爷却根基薄弱……也怪不得谢琳mǔ_zǐ要紧咬着镇国将军府不放了,若让这两家继续坐大,大约是个皇帝都不会安心。
但二人不可能将心思都表现出来,念头划过忙低下头去,眼角余光瞥到正往这边来的郧阳,谭秋林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道:“二公子稍等。”
郧阳虽在吩咐杜文涛,却并没错漏三人的对话,闻言不禁有些诧异,大步过来道:“怎么回事?”雷文瑾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毕竟雷文瑾才跟他说了秦羡渊今日的反常。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秦羡渊会甘心收起触角什么也不做了——前些日子他还没想明白,这两日却是想了许多,秦家本支基本上已经看不出还有挽救的余地,他也没看出秦羡渊有挽救的意思。
那他窝在深山老林里干嘛?总不可能是吃鸟屎的!再加上还有真信田冲在,秦羡渊随时都可以突围。按说秦家除了损失绩溪城明账上的那些现银和古玩玉器,其余的仍然掌握在秦羡渊手中,其中海贸就是大头。
若秦羡渊想要东山在起,近段日子是完全可以跑出去的。可他为什么没动?既然留下来了,必然是有目的。
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为了搬运几万件的兵器,睿王会直接派两百人过来。一则睿王既然派人来,不可能派群软脚虾,二则绩溪郡现在的动静委实不宜闹得过大。所以,漕运的人是有什么新发现了?谭秋林方才的话也正好佐证了这点。
谭秋林之所以压下话头,正是为了等郧阳。见人走近先是冲他抱了抱拳,这才用四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道:“实不相瞒,在下如此安排,盖因收到一则消息。”
说着看向二人,“想必两位都知道秦宁馥失踪之事了?”他面上虽然疑惑,却带着笃定的语气。
雷文瑾和郧阳闻言点了点头。
事情本来就是雷文瑾起的头,白瑚几人离开上京的时候,秦宁馥失踪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二人就连消息渠道都差不多,雷文瑾有白瑚和蔚蓝传递消息,郧阳有邹宇和蔚蓝传递消息,又怎么可能会毫不知情?
二人先前便对秦宁馥的失踪有过怀疑,只雷文瑾送人上京的目的是为了让姜泽丢丑,既然姜泽已经颜面无存,秦宁馥的价值便算已经发挥出来了。不过是一介女子,又已经失了清白,总归对他们来说是没什么用处了。
但眼下看来,事情明显有了转机,郧阳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拧眉道:“怎么,难不成秦宁馥是被真信田冲的人救出来了?”说着下意识看了眼雷文瑾。
雷文瑾挑了挑眉没说话。自从秦宁馥失踪之后,不仅姜泽的人在找她,镇国将军府与定国侯府同样在找,但却没收到半点消息。他虽然分不出人手去查,心里却同样有过猜测。
能悄无声息将人从皇宫带走,还能躲过上京城几大势力的追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郧阳的话听着倒是真有那么几分可能,且对方很可能是将人送到绩溪郡来了。
谭秋林已经猜出郧阳的身份,雷文瑾的身份高,是未来主母的表哥,他怠慢不得。但隐魂卫能排名前十,且能被未来主母委以重任的,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不由得再次冲二人抱了抱拳,自来熟的与郧阳道:“十哥说的不错,将人带走的正是真信田冲手下的人。对方不敢从绩溪郡经过,便从水路经过湄洲,再到翠湖岭,如今人应该已经到了。在下等人也是昨日才发现对方行迹,事发突然,尚且没收到主子回信。”
但主子与秦家的关系特殊,秦羡渊与倭寇勾结,主子不可能不管。只具体要如何管,却是需要示下的。而他们能做的,是先将人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