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一路上虽紧盯着红绸都不错眼,却生不出半点掀开红绸看看的心思,甚至让同行的小太监相互监督着,连红绸被风吹起来个角都尽量杜绝,直到小半个时辰后赶回皇宫才松了口气。
但也正因如此,六合错过了红绸下掩盖的秘密,以至于姜泽在看到匣子的瞬间,就跟被踩住尾巴似的,差点直接将在场的人全都灭口!
御书房中,姜泽和谢正清并左右相很快便商议完对策,见蔚池迟迟没到,姜泽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的。
话说他虽已经让人去宣圣旨,却心知自己在蔚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这两年他对蔚池是什么态度,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人好好一员驰骋沙场的大将,那是跺跺脚,四国都会抖三抖的人物,结果就这么被他废了。
还直接圈进在上京,既不让上朝过问政务,也不让离京插手军务,再加上丧妻之痛,谁心里能咽的下这口气呢?尽管蔚池平日里态度平和,并无任何过激行为,也不将仇恨写在脸上,但老实说,姜泽对蔚池是否接旨,还真的没有半点把握。
左右相不愧浸yín朝堂多年,不仅将蔚池的心思揣摩的透透的,甚至连他的心思都摸了个七七八八。也因此,即便几人在提出让蔚家军直接带兵攻打临县后,姜泽对几人揣摩圣意的行为有些忌惮,心里却松了口气。
可随之而来却倍感煎熬。计划是好计划,他已经适当的让步,但蔚池若是不接圣旨又当如何?丢面子是一回事,无法挽回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面子丢了还可以找回来,可蔚池若不接旨,那就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了。
往小了说,意味着蔚池已经彻底不受他掌控,往大了说,蔚池不仅不受他的掌控,反倒有与朝廷兵戈相向的意思,那他能怎么办?直接把蔚池砍了?他倒是想,就怕彻底激怒了蔚家军,届时连半丝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但要他忍气吞声他同样做不到,莫说几位重臣都在了,就算几人不在,蔚家军都要反了,启泰即将面临内乱,他去哪儿找面子?又哪里还顾得上!所以,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有可能是个死局?
思及此,姜泽便是明知左右相的提议并无错处,在等待六合宣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仍是无法遏制住心底生出的不满和恐慌,总会时不时的剜上二人几眼。
这目光赤裸裸的,根本就不加半丝遮掩,左右相如何能感觉不到?二人半低着头苦笑却别无他法——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在心下默念着阿弥陀佛,寄希望蔚池暂时还没生出立即出兵这个想法。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明明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几人却觉得度日如年,就连站在门口的桂荣,都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好不容易等六合汗涔涔的捧着托盘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桂荣大松了口气,当即便拉下脸斥道:“怎么这么久,我看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他声音压得极低,说话间口水乱喷,手指点着六合的额头,几乎戳到他眼睛里去。
再一看只有六合与几个小太监,不禁面色一变,“蔚将军呢?”桂荣心下沉得厉害,尽管他确实是有些小心思,可却没想着现在就打起来呀!退路都还没安排好呢,那位的日子不好过了,谁的日子能好过?
六合捧着东西不敢动,任由桂荣用口水给他洗脸,面上急的跟什么似的。只等桂荣住声,方苦着脸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在桂荣耳边低语了几句,又道:“干爷爷,小的这也是没办法,那位是个什么分量,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就小的这点分量,能扛得住?没让小的空着手回来,小的已经是烧高香了!”
说罢努了努嘴,轻手轻脚的将托盘往桂荣面前送,“干爷爷,小的这是捡了条命回来……”
“行了行了。”桂荣接过他手中的托盘,三角眼几乎眯成道缝儿,“这东西你真没看过?”
六合摇头如拨浪鼓,“小的哪敢啊!”
“等着吧。”桂荣垂眸,“就搁这儿站着。”他也拿不定这托盘上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六合捧了一路安然无恙,蔚池素来精明,也不可能弑君……
再说那位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桂荣认真掂了掂托盘的分量,一时间倒也顾不得了。
小命还悬着呢,六合又哪敢不应?点头哈腰的看着桂荣转身,心脏咚咚作响,正思忖着秦风交给他的到底是何物,便听桂荣脚步匆匆,才迈过门槛便已经出声,“陛下,小六子回来了,但……”
他声音既是谦卑又是急切,甚至夹杂着浓浓的担忧,后面的话,六合已经听不真切,几息之后,只听御书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暴喝,“蔚池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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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末,且让我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