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不仅蔚家军这些日子的努力有可能全都白费,蔚蓝蔚栩自身安危堪忧,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蔚蓝哪会不知几人心中所想,却是摆手道:“不用了,听涛听雨与我一起轻装出发。”说着微微眯眼道:“让芸初带人前去探路,咱们从小路走,其余人带上桑吉押后。”
“至于卧龙山庄的其他人,若真有事,季星云不会没有消息。”说着看向几人,“再说尹尚既是将矛头对准了我,定然了解我的性子,先不说拿卧龙山庄的人威胁我能不能奏效,只说他悄悄派人潜入西海郡,定然不想将事情闹大,如此,又怎好直接冲山庄出手?”
三人闻言总算松了口气。
“也是哦,若是山庄有事,季大哥定然会传消息。”听雨若有所思的吐了吐舌头,“而且,牯牛山距离塘坝县近,真的闹出什么动静来,无论尹尚有什么计划,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就连听雨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听涛和蓝二自然没有二话。几人稍微收拾了一番,当即便趁夜出了郡守府衙。
离开前蔚蓝让听涛专程去了趟兰富强的书房,留话道:“我家主子有事暂时需要离开,兰郡守是聪明人,定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兰郡守犯了糊涂,兰大少爷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很难说保不保的住了。毕竟,我家主子是个有求必应一言九鼎的人,早早就打发人去了黑河郡。”
兰富强本也没想尹尚的人能刺杀蔚蓝成功,不过是想看她吃些苦头,也可消消心中郁气。尹尚的人进入府衙后,他一直留意着动静,之后听后衙安静下来,他派人前去打听,不成想却是连二门都无法靠近。
眼下他正是抓心挠肺,听涛甫一出现,他便猜到结果。得知蔚蓝要走,心下不由好生失望——城中到处都在搜索刺客,若是蔚蓝受伤,定然不会贸然离开,能离开,只能说明他毫发无损。
再听后面的威胁之言,一时间不由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着嘴皮子半晌才道:“郡主有心了,下官感激不尽!”他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中的阴鸷之色更是遮都遮掩不住。
听涛哪会管他是什么脸色,见状斜睨过去,端着趾高气昂的范儿颔首轻笑道:“兰郡守知晓就好,我家主子最是仁善了。这不,听说兰郡守病了,特地叮嘱属下过来看看,让兰郡守务必放心,就算我家主子不在,有蔚家军在,兰郡守的安危绝对不成问题。”
这是哪儿痛往哪儿戳啊,他是病了吗?他这是被蔚蓝气的,还左一句兰郡守右一句兰郡守,是嫌他活得太长,生怕他忘了自己这个郡守位置已经岌岌可危?
再说蔚蓝走了,蔚家军留下来,与其说他的安危不成问题,还不如说监视着他不准作妖!兰富强险些被气得翻白眼,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郡主思虑周全,我兰某人定然铭记于心!”
哟,这连称呼都变了,听涛轻笑出声,点头道:“这就好。”说罢转身就走,铭记于心又怎么样,那也要你能扑腾得起来才行啊!啧啧,看样子主子说的不错,这世上也不仅仅是武力能解决问题,磨嘴皮子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边蔚蓝与听雨已经出了郡守府衙,正等着听涛,因着行踪隐秘,自然是不能骑马的。走前她让蓝二派人给周旺财送了口信,想来周旺财很快便能收到。
此时的麻城已经灯火通明,无数巷道中燃着火把,远远看着像是一条条火龙,听涛见状低语道:“看样子达瓦一行是往北边逃了,会不会与咱们的路线重合?”
“还真说不准。”周旺财接手麻城后,一直排查的严,尤其是尹卓逃脱之后。
达瓦要悄无声息的带人进入府衙,自然是只能走小道的,因此,便是与她原定的路线重合,也没什么稀奇。蔚蓝摇了摇头,动作迅速的闪身进入旁边的巷道,低声道:“城门上有弓箭手,达瓦一时半会还脱不了身。”
她与尹尚乃是死仇,总归是你死我活的结局,因此,达瓦一行的死活她已经不怎么关心,也没想着有周旺财带兵围堵,就绝对能将人拿下——迟些拿下和现在拿下,又有什么区别?周旺财以往在军中呆过,固然是有经验的,但牯牛山的兵崽子却是没有,此番刚好锻炼锻炼。
事实正如蔚蓝所料,达瓦一行好歹是尹尚身边的得力之人,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擒住的?所谓夜黑风高好办事,这点对谁来说都一样的,便是有夜魅与白令几人同时出手,也不能例外。
几人出了郡守府衙,沿着西北方向一路撒丫子疯跑,先时还一门心思赶路,只想将后面的人甩脱,之后周兴旺带人围拢上来,接连截断几条道路,达瓦当即便改变了策略。
实则他不改变也没办法,一来他受伤后没怎么包扎,失血过多后虽然还能跑,但跑到跑不动的时候,拿什么来回击?二来么,周旺财的人层层围拢,几人一时半会根本就跑不出去,与其继续跑下去虚耗体力,还不如分散开来先找地方藏身。
而麻城在骠骑营攻城之前,百姓迁出去不少,许多房舍都是空着的,眼下正好成全了达瓦等人。夜魅几人倒也不怎么着急,反正城门已经关闭,对方便是扑腾得再厉害,又能跑得到哪里去?
等达瓦的人分开之后,几人顺势分开,又在半路与周旺财的人汇合,这便点着火把,挨家挨户的找了下去。其动静之大,直让整个麻城都喧嚣沸腾起来,不过几刻钟的功夫,便有三人被堵个正着,围攻之下直接上了黄泉路。
就在达瓦已经一行被逼的鸡飞狗跳之际,蔚蓝一行悄无声息的出了北城门,甚至连北城门的兵将都没惊动。
与此同时,在苍岩堡窝了好些日子的两万尹尚兵马,在摸清了伏虎营的巡逻规律之后,已经寻着空隙下山,下山之后直接越过官道切入乌拉草原,与官道始终保持着二三十里的横向距离,火速往果洲镇靠近。
自尹卓领兵前往麻城、邬天霸败走,果洲镇留守的,除了周敦厚的一万兵马,余下的,便只有康二妞麾下的四百兵马与六子手下的两百来人。
又因邬天霸麾下还有三千兵马在逃,而沼泽与盐湖附近,并未派兵驻守,周敦厚要注意这三处动静,手下的一万兵马,自然是不能动弹的。
而康二妞麾下的四百人与六子手中的两百来人,则是全部集中重新部署。除了原有城镇哨卡,康二妞将这些人每五十人分成一组,一面沿着连云山沿线巡逻,一面留意沿途灾民。也就是说,从果洲镇到苍岩堡附近,平均每八十里左右,就有一队伏虎营的将士巡逻。
但因连云山沿线绵长,右侧是群山,左侧是草原,而尹卓的人又早就越过九曲河道,伏虎营巡逻的大范围,主要集中在连云山官道附近,更远一些的草原,却是无暇顾及到了。也因此,尹尚的兵马进入草原后,巡逻的伏虎营将士竟是半点也不曾察觉。
再说白葵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在柳园镇时,险些与莫冲重新派出的皇室暗卫碰个正着,好在有蔚池派出的人接应,这才顺利避开。盖因时间紧迫,白葵只将暗卫往麻城而去的消息传给雷文瑾,这便与前来接应的人趁夜进京。
为了方便行事,秦老太君几人是直接被带回了上京城的。到达镇国将军府时,已经过了夜里子时,蔚池尚未歇下,见到白葵白瑚很是高兴,先是问了雷文瑾的近况,这才提到后面的计划。
白葵二人与蔚池素未谋面,先时还有些紧张,多几句话后便放松下来。
“岛主说了,具体的事情全凭将军做主,他远在深山,虽然事先计划得很好,却总归存在变数。”白葵一面说着,一面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打量蔚池,末了笑嘻嘻拱手道:“属下等人在尘埃落定之前暂时不会离开,若将军不方便出手,尽可吩咐属下等人!”
蔚池摇头轻笑出声,“你家主子想的很周到。”用翡翠岛的人一来可以避开姜泽的耳目,二来也可出其不意。他原本是想自己出手的,但自己亲自出手,哪有翡翠岛的人出手来的周全?
“不过……”他挑了挑眉,“此事虽没什么风险,事后却很可能被人盯上。”
白葵不以为意,“将军放心,岛主早有吩咐,属下等人将事情办妥之后立即出城,眼下姜泽才刚派出一批暗卫,上京城能用的人不多,事发之后定然会先紧着自身安危,便是派人彻查,也当是在上京城中,属下等人惯常跑路,是绝对没什么风险的。”
“这话倒也在理。”事发后姜泽最先怀疑的便是他,其次是定国侯府,又哪里能想到凭空冒出个翡翠岛?可他在镇国将军府和定国侯府身上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必然转移视线。
不过,等他移开视线,白葵等人没准已经到了麻城,到时候姜泽就算气死,也只能将这个哑巴亏咽下。蔚池略微沉吟了一瞬微微颔首。
白葵已经再次出声,“再说了,姜泽不是才派人往麻城吗,不过是个女子,依照他的心性,定然会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麻城。”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蔚池笑容温和的看着他,“可是你家岛主说的?”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若是没人点拨,哪里会知道这样多。
白葵笑着挠了挠头,“不瞒将军,岛主说了,但凡将军府的敌人,就是翡翠岛的敌人。”
这话的分量就足了,蔚池笑着点了点头,深知这必然是雷文瑾授意,若非如此,白葵定然不敢乱说。
秦风已经看出端倪,先是看了眼蔚池,接着再是看向白葵白瑚,趁机补充道:“将军,白葵说的不错。不仅如此,您忘了,还有个谢术昭呢。”
蔚池闻言一晒,对白葵道:“此事你家岛主已经知晓,倒是忘了与你二人说了。”
白葵与白瑚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抱拳道:“将军请说!”
“这是好事。”蔚池抬了抬手,招呼二人坐下,这才道:“我在收到你家主子传信的当口,姜泽恰好派了谢术昭前往绩溪郡,看样子是冲着秦家去的。眼下秦老太君几人已经到了上京城,咱们不妨将这事情坐实。”
“不仅如此,麻城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这消息是他才刚收到的,思及自己前一日的所思所想,蔚池面上笑意更浓,啜了口茶面色略带自豪道:“你家岛主可曾派人去绩溪郡?”
二人摇了摇头,白葵道:“属下等人离开的时候,岛主是追着尹卓去的。”后面的事情,因着赶路赶得急,又怕频繁传信泄露行踪,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蔚池笑着看了眼秦风,面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秦风自然知道缘由,当即便道:“我家小姐已经派人前往绩溪郡了,没准恰好与谢术昭碰个正着,谢术昭是姜泽的亲舅舅,而绩溪郡郡守刘天和是姜泽的人……”
说着将蔚蓝针对秦家的计划全都说了一遍,末了道:“这计划是我家小姐得知表少爷擒了秦老太君几人之后拟定的,两厢配合可谓刚好,若无变数,姜泽定然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