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维持住这样的局面并不容易,好在蔚家军与启泰很快就打了起来,所有一切都按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兰富强满以为借助这场战争,能让自己顺利脱身,却不想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又是蔚蓝,还是蔚蓝,一切都被蔚蓝毁了——早在王起受伤之后,兰富强就仔细调查过坳谷截粮一事,蔚家军到底是谁领兵,王家能查出西北商行与蔚蓝,兰富强同样可以,只他没想到蔚蓝远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缠,竟是不声不响就给他挖了个大坑!
他在姜泽和拓跋珏面前的信誉早就打了折扣,加上此番之事,想要扭转过来谈何容易?所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不过如此。兰富强思忖着,他如今虽只是妻离,远不到家破人亡的程度,但有姜泽这个多疑又心狠手辣的败家子在,距离家破人亡也不远了。
迄今为止,兰富强已是满心疲惫。
这幕僚名唤董方,易凡乃是其表字,自兰富强举家迁入启泰,董方就一直追随在侧。近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别人不清楚,董方却是再清楚不过。见兰富强灰心丧气,他心下哀叹的同时,不禁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大人暂且不必灰心,”
“半子之差满盘皆输,本官倒也不是灰心丧气。只事发至今,已然脱离控制,再不是咱们能一手操控的。”兰富强摆了摆手,他自然不会轻易认输,但该准备的却要准备起来,顿了顿又道:“找个稳妥的人给少爷送信,无论接下来发生何事,务必让他留在任上。”
除了兰玉宝,兰富强另有一子兰玉书,西海郡贫瘠,麻城便也并无好的书院,兰玉书十三岁离家到结庐书院求学,书院正是在黑河郡。之后参加科考,及至兰玉书高中进士被外放到黑河郡成为一县县令,早就过了弱冠之年。
而麻城距离黑河郡千里之遥,兰玉书除了幼时以及成亲,在麻城的时间可谓少之又少。兰富强此言一出,董方立即就明白了,兰富强这是想将兰玉书从此事上摘出去。闻言不由拧眉道:“大人,此举怕是并无多少用处。”
不是他有心打击兰富强,实在是通敌叛国这个罪名太大,启泰律通敌叛国视情节而定,便是情节轻的,那也是夷三族,兰玉书是兰富强嫡子,怎么可能躲的过去?
兰富强何尝不知这点,他赌的是姜泽碍于截粮之事有所顾忌。臣子叛国的事情他听过不少,但帝王叛国却是千古奇闻。他手中捏着姜泽的把柄,若是姜泽不想遗臭万年,便是想要杀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待事情慢慢平息后寻个稳妥的方法。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姜泽想要杀他非常容易,完全能让暗卫直接出手。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若姜泽真的随随便便就处决了他,拓跋珏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别的不说,拓跋珏辛苦谋划,可不就是为了让启泰糟乱起来,要让启泰内乱,还有什么比爆出姜泽以帝王之尊通敌叛国更加劲爆?
消息一旦传出,启泰想不乱都难。兰玉书是他儿子,作为“知情者”,自然有其存在的价值。便只拓跋珏为了能将姜泽通敌叛国的事情坐实这条,也会朝启泰伸手。到时候,兰玉书自然会有活路。至于这路好不好走,兰富强就说不清楚了。
但他思忖着,姜泽一旦处决他,拓跋珏定然看出其中端倪,也便能够明白其中关窍,知晓他是被冤枉的,如此一来,拓跋珏看在他尽忠多年的份上,兰玉书便是回到北戎后丢了官身一文不名,至少有条活路,他也能有血脉延续。
董方拧眉思索,半晌才道:“事已至此,在下以为,大人不如拼死一搏的好。”
“先生的意思是直接擒了蔚蓝到姜泽面前邀功?”这个可能兰富强并非没有想过,“可能性太低了。”他摇了摇头,“且不说城中到处都是蔚家军,只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就不是好对付的,更别说她敢踏足府衙,当是做了完全准备。便是不说这些,你以为蔚池是蠢的,他就这么一双儿女,轻易涉险的事情,蔚池比不会让蔚蓝去做。”
隐魂卫又不是啃馍馍吃白干饭的,董方自然知道这点,“可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是好是歹总要试过才知,便是铤而走险,也总比束手待擒要好。倘大人放弃这个机会,那可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兰富强闻言轻叹一声,“先生还不了解姜泽?”他说到这,面上浮起一抹诡异的幅度,须臾后冷嘲道:“人说小肚鸡肠,又说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说的就是姜泽。姜泽若有心胸,断不会轻易就被挑拨,在圣元帝尸骨未寒时就对蔚池出手。
蔚家军于启泰而言举足轻重,且百年来忠心耿耿,便有功高震主之嫌,其功绩却是无法抹灭的。姜泽原本有许多方法可以削弱蔚家军的实力,可他却是倒行逆施,拼着通敌叛国挖自家墙角的风险,也要置蔚池于死地,又是何其心胸与野心?”
他轻轻敲击着案几,摇头道:“此事并不可行,在本官看来,捉不捉得到蔚蓝暂且两说,便是捉到了,咱们以什么名义送到尹卓手中,先生以为,姜泽会直接接手?需知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之事,但凡做过的,定然会留下痕迹。
眼下蔚家军与骠骑营已经打了起来,而蔚池仍是困于上京,在姜泽看来,无论是蔚蓝还是姜衍,只有死于战祸,才是最好的归宿。更何况姜泽本就对本官生疑,对于已经生疑的人,姜泽便是再用,也会加倍提防,倘本官真出手擒了蔚蓝,只怕会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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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