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与谢诗意在溶洞中缓慢前行,因着洞中不见天日,也无法准确判断出到底是什么时辰。经过蝙蝠群后,蔚蓝行动间更加小心,但毕竟已经有好几个时辰水米未沾,而她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训练强度大,饿得自然也就更快。
这样的苦头,以往的在她身上压根就是习以为常,可这具身体的反应却极为诚实,待蔚蓝嘴唇开裂,肚子开始咕咕作响的时候,谢诗意已经只能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了。
除此之外,蔚蓝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乏力,按照正常的行走速度与体力消耗来算,这样的情况原是不该出现的,她扶着石壁深吸气,回头看了眼谢诗意,皱眉道:“你现在除了饥饿和口渴,可还有别的感觉?”
谢诗意整个人犹如一叹烂泥,哪里还能有别的感觉,但蔚蓝既然这样问,就一定有她的理由,顿了顿,她认真感受了片刻道:“嗓子冒烟,体虚乏力,浑身都痛算吗?”
“不算。”蔚蓝摇头,“我觉得胸口有些发堵。”
谢诗意本就是聪明人,闻言心下一震,面色扭曲道:“你怀疑有人在洞里下毒?”
“说不好,也可能是那群蝙蝠的缘故。”蔚蓝是真的说不好,这也是她到了启泰之后,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倘若是正面迎敌,她心中可能还没这么多顾虑,但大自然鬼斧神工,许多事情都是解释不通的,尤其这暗道中没有暗箭,谢琳与姜泽也没派人狙杀,这并不符合二人的风格。所以,她会多想,也就全在情理之中了。
稍微提了提气,蔚蓝坚定向前,“走吧,别耽误时间,时间拖的越久,对咱们越没好处。”
谢诗意垂头丧气,“能不能多歇会儿?还有,你确定你选择的这条路是对的,别到时候走入死胡同,那咱们现在的辛苦可就白费了,平白浪费体力反倒不美,不如停下来等等,看看有没有别的动静?”
“想死你就停下来。”蔚蓝不耐烦了,她本就担心蔚池与姜衍,再加上洞里黑乎乎的,谢诗意又一个劲拖后腿,心中自然更加不快。
谢诗意无法,只得继续跟上,但暗地里却是已经扎了无数个蔚蓝的小人,用针戳戳戳!
又走了一段,蔚蓝因为专注着前方,冷不防被脚下一绊差点跌倒,她退后几步稳住身形,将夜明珠举得高高的,垂头只见地上横着一截人骨,看样子分明是大腿骨,且是成年男子所有。
面色沉了沉,蔚蓝蹲下身细看,谢诗意看清后不由惊叫出声,尖锐高亢的声音在洞穴中远远回响,“你你你,啊,怎么会有死人,怎么会有死人!”
“闭嘴吧你!你问我我问谁?”蔚蓝没好气的呵斥了声,从旁边捡了块石头扒拉那根骨头,片刻后起身,将夜明珠举得更高了些,依稀瞧见前方还有更多的碎骨,不由得冷声道:“你想死就尽管叫!”
妈的,这都是个什么事儿,蔚蓝在心里暗暗爆粗口,脑中却是已经转了好几个弯。看这样子,前方分明还有别的小可爱在等着她们,而谢琳与姜泽之所以没派人追杀,此时已经完全能够解释得通了。
她们从坠入暗道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停歇,全部的路程加起来估计不过十几里地,这洞里本就黯淡无光极为难行,无声的黑暗最是考验人的心智,可仅仅是十几里,就先是出现了蝙蝠,若是前方再加上别的,又哪里还需要人狙杀?
且不提坠下暗道的那一段,只怕换个人,就算在坠入暗道时毫发无损,在遇到蝙蝠群后不死也会掉层皮,舔了舔干得起壳的嘴唇,蔚蓝回头对谢诗意道:“你都看到了,此处只有你我,你便是叫破喉咙也是没用的,反而只会招来不该出现的。”
谢诗意蓬头垢面神色惊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那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再走吗?万一,万一前面有猛兽怎么办?”
她是真的被吓得狠了,先头在遭遇蝙蝠群的时候,即使她再如何小心翼翼,面颊上还是带了些伤,再加上跌入暗道时的擦伤,此时这些伤口又痛又痒,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反倒是蔚蓝,虽然一直走在前面,可脸上却依然白净如初,好像一点伤害都没受到。这也就说明,与她相比,蔚蓝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她如今就连嫉妒蔚蓝都嫉妒不起来,毁容的风险也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如何才能活命。
蔚蓝嗤笑了声,“有猛兽你就笑吧,我宁愿是有猛兽,那样还可以杀了吃肉喝血,可你看这洞穴的大小,像是猛兽能进来的吗?再说这还在皇城的范围,你觉得什么猛兽会不要命的在皇宫外围活动,它们没长脑子吗?”
什么猛兽会不要命的在禁卫军眼皮子底下晃荡?动物的直觉大多数时候比人还敏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心下多少有些猜测,蔚蓝的心沉得更加厉害,她将脚下的枯骨扒踢到一边,思索道:“这人看起来刚死不久,骨头还颇有分量。”嗯,也就是说这腿骨还是湿的,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其上残存的皮肉。
谢诗意恶心得不行,当下就开始作呕,但她同样许久没吃东西,呕了半天也只是干呕,面上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呕的,只能用涕泪横流来形容了,哪里还能寻到半丝上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
蔚蓝看了她一眼,抬步向前道:“跟上吧,把你的簪子带好。”前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只有看了才知道,停滞不前向来不是她的作风,留在原地算个怎么回事?
谢诗意想着周围都是死人,脚下丝毫不敢停顿,也顾不得疼痛和无力了,忙打起精神跟上。
“停。”前行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蔚蓝抬手示意停下,凝神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低声道:“可听到有嘶嘶的声音?”这是蛇啊,我勒个去,蔚蓝头都大了,她虽然早在接受狙击手训练的时候,就通过了蛇虫鼠蚁满身乱爬,却不能被外物所扰的测试,但蛇啊,没人会不害怕!
尤其方才见过了横七竖八的枯骨,粗略估计,至少有好几人的尸骸,又怎么能不害怕?寻常的小可爱是能将人吞了的吗?那显然是不能的。
谢诗意没察觉到动静,认真听了下缓缓摇头,也不敢说话了,只以口型道:“会不会听错?蛇不是要冬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