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没注意到,轻叹道:“蔚大小姐到现在还在凌云寺呢,三个月前太傅大人传信给属下时还曾提到,太后娘娘和皇上派人去了凌云寺,蔚大小姐和蔚三少爷遇刺,丢了大半条命,熬了大半个月才挺过来。
小姐也知道,凌云寺的条件可比不得上京城,也比不得咱们别院,据说当时蔚大小姐伤得极重,可蔚将军却并没将人接回来,只让人继续在寺庙呆着。”
谢诗意闻言先是心下一喜,随即又道:“蔚将军这么狠心?寺中清苦,他就只有这一双儿女,为何不接回来?”蔚蓝若是两年时间都呆在凌云寺,这还真的让谢诗意心下欢喜。
毕竟,寺庙的条件不比别院,她居住的别院虽有人守着,等闲不能外出,但吃穿用度比之在上京城样样不差,祖父甚至还给她延请了精于琴棋书画的名师,她在别院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不能再时时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罢了。
可蔚蓝就不同了,不仅要日日听一帮老秃驴念经,还要几百天如一日的茹素,再加上蔚蓝原就粗鄙枯瘦,蔚池一介武夫估计也没给她延请名师,如今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谢诗意只要一想到蔚蓝两年前的形象,便觉得心中大快。
“至于蔚将军为何没将蔚大小姐与蔚三少爷接回上京,太傅大人的意思是,蔚将军回京之时带的人手不多,因着要与太后娘娘和皇上斗法,完全就无法分心,便也就顾不上蔚大小姐与蔚三少爷了。而凌云寺虽然清苦,却有许多武僧驻守,又是香火鼎盛的大寺,让蔚大小姐与蔚三少爷就呆在凌云寺,总比回上京城一个疏忽就丢了小命要好。”
“嗯,或许还有别的原因。”灵犀顿了顿,“这是属下自己想的,蔚大小姐毕竟是女子,又与睿王殿下定了亲,太后娘娘虽不是睿王殿下生母,却好歹是一国太后,若是太后娘娘时不时召蔚大小姐进宫,蔚将军和蔚大小姐必然无法拒绝,蔚将军大约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才会一直让蔚大小姐一直呆在凌云寺,而蔚三少爷是蔚将军的独苗,安危自然就更加重要了,蔚将军会狠心将二人留在寺庙,应该也是不得已而为知。”
谢诗意听完心下已经乐开了花,“如此说来,这两年蔚将军也是自顾不暇了。”她喃喃道,说完又看向灵犀,有心想问下曹皇后的近况,想了想却是又咽了下去。
此次谢琳让她回京的目的,她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到底还是不知道具体为何,而自她被放逐,就意味着她与皇后之位无缘,如今到底还不知道谢琳和祖父的意思,谢诗意不好在灵犀面前暴露太多。
灵犀闻言点点头,“可不就是,太后娘娘和皇帝是君,蔚将军再强,那也是臣,小姐您就放心吧。您若是觉得实在不喜蔚大小姐,等回到上京城后,若是能见到她,属下自然会想办法帮小姐出气。”
“好灵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可你是祖父派到我身边来的,祖父希望我能沉下心来静思己过,此事你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被祖父知道了,少不的会责罚你。”
谢诗意说着感激的拍了拍灵犀的手,又温声道:“至于蔚大小姐,我倒不急着与她计较什么,当年我落水之后毕竟没能找到真凶,而她当时年岁还小。”她说着摇摇头,“兴许并不一定就是她呢,如今她在凌云寺已经吃够了苦头,咱们也就不必深究了。”
不是不深究,而是压根就无需深究。落水之事是谢诗意的梦魇,而罪魁祸首,除了蔚蓝,谢诗意不会多做他想。时过境迁,什么都可以改变,但却改变不了她对蔚蓝的恨意。
此次回京,她定会好好护着自己的尊严与形象,让人找不到丝毫破绽,而对于蔚蓝,在并未寻到一招制敌的机会之前,她绝不会轻举妄动,有了以前的教训,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要让蔚蓝生不如死!
谢诗意如是想着,悲天悯人的面容上微微带了些笑意,这笑意绝美纯粹,可却并不达眼底。
灵犀听了心下又是一阵感慨,“小姐心善,属下就知道小姐是个好的,上京城的那些人多半都是眼瞎,等回去了,属下定然会好好跟太傅大人说说,太傅大人听了一定会非常高兴,您这两年吃的苦头也不会白费。”
“嗯。”谢诗意笑盈盈的拍了拍灵犀的手,扶着她起身道:“心善不是人的本分吗,我如今这样做,只求无愧于心。”她在床榻上坐下,对灵犀摆手道:“时辰不早了,这一路上你忙前忙后,委实不算轻松,赶紧去歇着吧。”
“属下多谢小姐体恤,小姐先睡,属下是习武之人,无碍的。”灵犀笑了笑,轻手轻脚的帮谢诗意掖好被子,又留了盏灯,这才行了礼到隔间躺下。
客栈的条件比不得别院,谢诗意躺在有些硌人的黑漆螺钿大床上,目光定定的望着素色帐子,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反反复复的握紧又松开,只觉得心中滚烫一片。
上京城,我谢诗意回来了!曾经失去的,她会再亲手拿回来,只要她想,谁也无法阻挡!就算是谢琳也不行!
姜衍只在庄子上歇了一个晚上,第二日陪着蔚蓝和蔚栩用过早饭,便直接回了上京城,临走之前,蔚蓝又好奇的问姜衍,“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尹尚与拓跋珏觉得时机到了,可以现在用兵?”
姜衍没答,双手负在身后,给了蔚蓝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旋即挑眉道:“阿蓝自小聪慧,不如你猜猜看,猜到了告诉我,我给你三次机会,若是猜中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如何?”
“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是送上门来的好处啊,可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蔚蓝摸了摸下巴,怎么想怎么觉得姜衍是在给她挖坑呢,她目露狐疑的看着姜衍,随即摆手道:“我还是别猜了。”
学霸的世界学渣永远不懂,蔚蓝很有自知之明,她如今所作的一切,依仗的不过是前世的所学与经验,真要与姜衍拼智商,她是拼不过的。
姜衍一看就知道蔚蓝在想什么,他闻言轻笑,“阿蓝,你在怕什么?我不会欺负你的。”
他声音温和磁性,本就俊美无俦脸上,此时犹如春风十里,便是春日暖阳下绽放的朵朵春花,只怕也要黯然失色。蔚蓝有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不禁暗道一声夭寿哦!
想她定力出众的海魂第一枪,居然也有被美色所惑的时候!
撇撇嘴,蔚蓝用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连连挥手道:“快走快走,别用你的美色来诱惑我,我跟你讲,这是不管用的!”
姜衍见状朗笑出声,笑声如金玉相击,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他上前几步,将蔚蓝的手拿下来,俯身看着蔚蓝,目光中笑意缱绻,“阿蓝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原以为我这副皮囊,对阿蓝来说是不顶用的……”
剩下话的姜衍还没说完,蔚蓝已经挣开他的手,跟兔子似的连连退后好几步,刷的一声从腰间甩出绸缪,直指姜衍掷地有声道:“何方妖孽,竟敢强占了我家三儿的身体,还不速速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