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佯怒,瞥嘴道:“谁说女儿盼着爹爹老了?女儿不也就这么一说,总不能爹爹七老八十了,女儿还躲在爹爹身后吧?正如爹爹会护着女儿一样,女儿也自然想竭尽所能的护着爹爹。”顿了顿,见蔚池目光柔和满是宠溺,又依着蔚池轻声道:“拂云诀啊,这几日女儿太忙,还是没影的事儿。”
她说着摆摆手,又豪气万千道:“不过,爹爹如此厉害,女儿总不会是绣花枕头,爹爹就等着吧,总有一天,女儿会打遍天下无敌手。”
蔚池对女儿的亲近很是受用,从在安平镇见到蔚蓝开始,蔚蓝虽然表现得对他极是亲近,可却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小女儿姿态的靠近他,在他面前流露出天真活泼的一面,甚至是冲他撒娇。
他心下高兴,便又柔声道:“你的心意爹爹都明白,可你毕竟年岁还小,有些事情是该大人操心的,你现在只需做到心中有数就行。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去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蔚蓝自来是个干脆人,也不擅长煽情的画面,见蔚池恢复过来,遂点点头转移话题,“那爹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谢琳与姜泽跌了这么大个跟头,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此事不急,三国来贺的盛宴虽已结束,可使臣却并未离开,谢琳与姜泽就算再急,也不会在此时动手。”
“这倒也是,三国本就虎视眈眈,若启泰此时露出内讧的苗头,三国必然不会无动于衷。”蔚蓝颔首,思忖后又道:“倒是尹尚,女儿有些看不明白。”
“嗯,你之前不曾见过他,所以对他没什么了解。可爹爹却是与大夏人打了多年交道的,别看尹尚面上超然物外,实则野心勃勃,心思更是深不可测。若非他的出身实在太低,只怕洪武帝其他几个儿子全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蔚蓝颔首,“只看他能在启泰不声不响的经营多年,就不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蔚池笑了笑,略微骄傲的看向蔚蓝,“再不简单,不也被囡囡发现端倪了吗?所以说尹尚并不可怕,再强大的对手也有短板。大夏与启泰联姻之事,今日未能达成,尹尚与尹娜虽然还会再有动作,却无非是从你与睿王身上下手,你近段日子就要去凌云山,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至于睿王,若他轻易就被尹娜与尹尚算计到,也活不到今日了。”
说实话,蔚蓝还真的不太担心,她只是习惯防范于未然,“就怕他们狗急跳墙,看谢琳与姜泽的样子,肯定会在幕后推动,女儿走后,爹爹还是小心些好。”
京中事情已毕,蔚蓝并不打算多呆,她迫切的想要快些成长起来,尤其是在参加完今日的宫宴之后。宴席上赵玺与拓跋珏,除了最开始向姜泽道贺,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蔚蓝觉得更加忌惮。
蔚池对谢琳与姜泽的了解比蔚蓝更多,自然知道二人的手段,他点点头,只道:“放心吧,爹爹会万事小心,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蔚蓝歪着头想了想,“再过两三日吧,一则胡良与唐邵云还没回来,二则女儿还想去趟泰王府与杜府,咱们从安平带回来的土仪还没送出去呢。”
实则胡良与唐邵云回不回来,对蔚蓝眼下并无多少影响,她虽想培养出一批可用的人,可自己的体能与基本功也需要尽快提高,完全可以先去凌云山拉体能。
而她之所以决定在上京城多呆几天,除了要将从安平镇带回来的土仪送出去,更重要的是还需要跟姜衍碰面,顺便了解下楼向阳与褚航。
楼家与褚家能派二人出面,对于眼下的镇国将军府与睿王府来说,无疑是个讯号:一个楼家与褚家有心步入朝堂,并且站在镇国将军府与睿王府一边、会与谢琳mǔ_zǐ打擂台的讯号。
至于两府具体有什么打算,蔚蓝现在并不知情。蔚池虽然知情,可通过今晚的对话,蔚蓝却并不打算直接相询。
自家老爹一番心意,若她眼下再过问太多,老爹的心理负担只会更重,能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蔚蓝不介意麻烦一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蔚池对自己的了解多过姜衍,而褚航的身份敏感,蔚蓝并不肯定自己的猜测,不知道此褚航是否就是彼褚航,也不清楚褚航到底是哪个辈分上的,若是她在了解褚航的过程中,露出什么情绪来,反倒误事。
这边姜衍回到竹溪山后,思及蔚蓝见到楼向阳与褚航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甫一踏进玄墨阁,便交代鸣涧道:“安排人查查楼向阳与褚航,要事无巨细。”
鸣涧因为姜衍有封地,又与蔚蓝的婚事定下,面上还带着喜色,闻言不禁微怔,诧异道:“主子,可是这二人有问题?”
按说主子有封地,又与蔚大小姐定下婚事应该是喜事,可主子看起来心情却不见得好,且一回府就吩咐查楼向阳与褚航,而关于封地懿旨,又都是蔚池安排的,这就由不得鸣涧不心生怀疑了,“主子,要不要连同蔚将军与肃南王府一起查了?”
“无需。”姜衍负手望向窗外,闻言眉头微拢,淡淡道:“只查这二人即可。”他总不能说,他是怀疑这二人与蔚蓝早就相识,且还有不为人知的交集吧?
按照蔚蓝的年龄推算,这原本是不应该的,但他心中总有些不踏实,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这种感觉非常不妙,让他有些不安。
鸣涧不明所以,但他向来知道姜衍的性子,闻言也不多问,转身出了房间。
待鸣涧走后,房梁上才轻飘飘落下一人,这人胖乎乎的,怀中抱着个尚未开封的酒坛子,正是久不见人的玄清道长。
姜衍早就察觉到房中有人,听见动静也不意外,他回过头,面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三师父,您在房梁上歇得可好?”
“臭小子,若不是看你无人可用,又有宵小光顾,老道我才不稀罕你这玄墨阁呢!”玄清一掌拍开酒坛子上的封蜡,气咻咻道:“怎么,楼家和褚家来的是这二位?”
这宵小无需多说,姜衍也知道是谁。三国使臣入京之后连地皮都还没踩热,压根就不了解睿王府的布局,等闲情况下,又如何敢趁他入宫摸到玄墨阁来?
他点点头,“正是,三师父知道这二人?”
“啧,你也太小看你三师父了。”玄清往口中灌了口酒,摇头晃脑的在软榻上坐下,自得道:“你三师父虽然鲜少下山,可历来神通广大,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二人可是楼家与褚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了,楼向阳如今正好弱冠,乃是现任楼氏族长楼斐云的嫡长孙,而楼斐云与楼太后是嫡亲的兄妹,故而,若论辈分,你理应称楼向阳一声表哥。至于褚家这位,则是褚磬嫡长子褚清风的幼子,今年不过十八,在褚家孙辈中排行第四。”
他说到这含笑看了姜衍一眼,啧啧出声道:“话说这褚家吧,以往与你倒是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却不同了,若是跟着蔚家丫头叫,你得称呼褚航一声四表舅,怎么样,这辈分是不是很高?”
玄清今晚也是入宫了的,姜衍有封地并与蔚蓝的婚约落实一事,他自然知情。
他说完这话面上全是看好戏的神色,见姜衍面上若有所思,不由瞪大眼道:“清煦啊,你素来办事周全,可别说你不知道褚航是褚清风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