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陈氏算准了他的心思,却不曾算准蔚蓝的心思,他笑着看了蔚蓝一眼。
蔚蓝已经拉着蔚栩在一边坐下,听了陈氏的话一声不吭,只笑盈盈看向孔氏,陈氏可以威胁老爹,她自然也可以威胁孔氏,孔氏与杨嬷嬷合谋的事情,陈氏并不知情,可孔氏却是做贼心虚,否则方才也不会半晌无语,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陈氏今日可算是超常发挥,孔氏也很意外。她心下对于陈氏在关键时刻能够反击非常满意,可察觉到蔚蓝的视线,她心下不禁猛地一跳,尤其迎上蔚蓝那剔透清澈仿佛能勘透人心的眼眸,她当即心乱如麻,再没有心思纠结蔚蓝到底是被谁所救,又在外干了些什么事。
蔚蓝既然已经回来,且搬出了睿王的师父玄清当靠山,且昨日已经见过谢太后,那就自然是不怕人说嘴的。她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将心思放在雷雨雩为何上门这事上来,也好看看雷雨雩对于杨嬷嬷的事情是否知情,又是否对接下来的分家事宜有所影响。
她顿了顿,也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似是对陈氏的委屈感同身受,道:“母亲说得不错,大哥,这事儿原就错不在母亲,也怪不到母亲头上,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曾照顾好阿蓝与阿栩,才让阿蓝阿栩遭了罪。”
说完,她泪眼迷蒙的看向雷雨雩,皱眉道:“不知达郡王是听了何人碎嘴,竟对母亲产生了误会?”
陈氏原先只是假哭,被雷雨雩骂不要脸,便开始气得真哭,如今见孔氏帮她出头,心中感叹,又觉得还是儿媳妇好,关键时候会护着她,如今不禁哭得更为厉害。
雷雨雩对孔氏与杨嬷嬷合谋的事情知之甚深,闻言自然知道孔氏是在试探他,不仅如此,还把他说成个轻信碎嘴之人没有主见的无能莽夫,他确实是莽夫,但到底是不是无能,孔氏之后定然能体会深刻。
他思及此不禁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是不是闲言碎语姑且不论,早听人说蔚二夫人是少有的聪明人,不如你猜猜本将军所为何来?”
他说着目光深深的看向孔氏,那目光中有了然,有谐谑,有鄙夷、还有不以为然。
孔氏被这样的目光看得狼狈别开眼,就仿似自己的所作所为,雷雨雩全都知情,而她不过是一跳梁小丑。她心中惊疑不定,似乎有什么东西立即就要浮出水面,而这个结果,并不是她能承受的,她后背冒汗,摇摇头道:“达郡王过誉了,小妇人实在不知。”
孔氏话落,脑中思绪翻飞,倘若真是谢琳mǔ_zǐ或者尹尚对蔚蓝姐弟下手,那蔚蓝姐弟焉能有命活着?
如今蔚蓝姐弟既已回京,无论是被玄清所救,还是肃南王府暗中插手,总归,自己与杨嬷嬷合谋的事情,蔚蓝多半是知情了,蔚蓝知情,蔚池还会蒙在鼓里吗?蔚池知情,那与蔚池站在一起的达郡王,又如何能丝毫不知?
再加上雷雨那赤裸裸的鄙夷目光,以及摆明车马要为蔚蓝姐弟讨回公道的架势,很显然,达郡王是站在蔚蓝姐弟一边的!
可蔚蓝姐弟虽然还活着,蔚蓝的名声却大为受损,这并不像是肃南王府会有的行事做派。孔氏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她思及此,皱眉看向正笑得乖巧柔顺的蔚蓝姐弟一眼,心下不禁一阵狐疑。
有那个闺中女儿,被人说毁了名节还能镇定自若笑得出来的?这并不正常,孔氏下意识摇头,普通的闺秀若是闻得此言,只怕早就哭得半死,蔚蓝居然还能笑!
是了,蔚蓝在笑!蔚蓝往日里脾气火爆,心里存不了半分委屈,可她为什么在笑?除非这所有一切,都在她预料掌控之中!亦或者,这根本就是她主导的!
孔氏想到此处心下狠狠一震,以往她想不通的细节,在这瞬间豁然开朗。
她与杨嬷嬷的所有计划,是从蔚蓝要求推迟去昕阳开始的,而自己在前一日被蔚蓝重伤,后一日杨嬷嬷失踪,再然后泰王上门,之后曦和院走水,自己与陈氏被谢太后申斥禁足,彼时整个上京城的人只差往二房扔臭鸡蛋和菜叶子,全上京城的人都以为是二房害了蔚蓝姐弟,可如今兜了个大圈子,蔚蓝姐弟却是生龙活虎的回来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事无论是否是肃南王府插手,蔚蓝都在整件事中占据了分量不轻的主导地位!也就是说,她会有如今的下场,全都是因为蔚蓝!
孔氏想清楚其中关节,不由银牙暗咬,只觉得手心濡湿一片,她往日怎么就会觉得蔚蓝只是个骄纵跋扈又无害的呢?她与杨嬷嬷的计划开始脱离轨道,不正是因为蔚蓝要求推迟去昕阳吗?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击二房的,除了肃南王府,也只有蔚蓝!
孔氏气血翻涌,便是她近段日子再如何被蔚桓影响了心智,也知道自己是被蔚蓝反过来算计了!她将脑中线索理清,不禁再次抬头看向蔚蓝,面上神色又惊又怒。
蔚蓝的位置与孔氏不过隔着四五步的距离,她原本就注视着孔氏的动静,如今见孔氏似是想通了什么,蔚蓝眨了眨眼,冲她展颜一笑,温声细语道:“二婶这是怎么了?可是太久没见到阿蓝大喜过望?”
她这话从神情到语调,都可以称得上让人如沐春风,可孔氏见状却是瞳孔紧缩,只觉得蔚蓝面上的笑意无比狰狞刺眼,俨然是只会将人吞噬的怪兽。
孔氏强自镇定,视线快速在蔚蓝与雷雨雩身上扫过,只见雷雨雩仍是满面嘲讽的看着她,那目光就像打量跳梁小丑,而蔚蓝面上仍然笑得毫无芥蒂,她一时间只觉惊疑不定,直将蓄养多时的指甲生生折断,这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僵硬道:“蓝丫头聪慧过人,你与阿栩能够平安归来,二婶自是欢喜的,欢喜,二婶很欢喜!”
她说着眼睛赤红,不自觉将欢喜二字咬得极重,说到最后,口中俨然充斥了几分血腥味。
蔚蓝毫不怀疑孔氏是因为心中恨意难平,实在压抑得痛苦,这才会红了眼,她闻言扬了扬眉,噗嗤一声笑出来,也不理会孔氏眸底随时能迸射而出的怨毒,径直拉了蔚栩在一旁坐下道:“二婶高兴就好。”
她说罢点点头,又抬眸笑盈盈看向面色阴沉的陈氏,“想必祖母也很欢喜?”
陈氏闻言并不吭声,她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蔚池,将干瘪的嘴唇直接抿成一条直线。
“看来祖母是见到我与阿栩,已经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蔚蓝自说自话,陈氏与孔氏面色越是难看,她面上的笑意就越发真挚,末了朝白贝招手道:“来来来,白贝,快把瓜果点心与茶水都拿上来。今儿谱写大团圆,咱们应该庆贺庆贺,我请祖母和二婶嗑瓜子。”
欢喜,谁见到你这个小贱种会欢喜!陈氏闻言狠狠瞪了蔚蓝一样,正欲将蔚蓝臭骂一顿,就见蔚池与雷文玉不约而同的朝她看过来,她嘴唇嗫喏了两下,只能在心中暗自咒骂。
孔氏将前因后果想清楚,心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不由得垂下眼眸惊怒交加,咬着后牙槽沉声道:“这样的好运气可不是每次都有,确实值得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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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逼的裸更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