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栩正眨巴着凤眼好奇的打量四周,见陈氏和孔氏恶狠狠的看过来,他眼珠子转了转,当即便往蔚蓝身后躲去,拽住蔚蓝的衣袖弱弱道:“姐姐,怕,有妖怪吃人!”
蔚蓝垂眸敛去眸中的笑意,蹲身将他揽进怀中,满是心疼的安抚道:“怪,嘘嘘别怕,有姐姐在,妖魔鬼怪不敢过来。”她说着轻拍着蔚栩的后背,又意有所指的看向陈氏和孔氏。
蔚蓝与蔚栩这番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身边的人听见。
见二人这番作态,陈氏与孔氏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婆媳二人再欲瞪向蔚蓝姐弟,就见蔚池与蔚桓桂荣已经回头来。
蔚池见蔚栩正偎在蔚蓝怀里瑟瑟发抖,面上全是惧色,当即便沉下脸来,冷冷的看向陈氏与孔氏——他虽知道蔚栩绝不是个胆小的,可有他在场的时候,陈氏与孔氏尚且能如此恐吓他的一双儿女,那他不在的时候呢?
场面上有些安静,蔚池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陈氏与孔氏却被吓得一个瑟缩,连忙垂下头去。直到二人再不敢抬头,蔚池这才收回目光。
蔚桓见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只觉得陈氏与孔氏太不懂事,就算要寻事滋事也不知道挑个合适的时间,更何况,眼下他们处于弱势前途未卜,在蔚池面前,又焉有她们放肆的余地!
更兼之圣意难测,他从见到桂荣后便满心忐忑,原是想趁着宣旨之前从桂荣口中探出点什么消息的,可桂却是荣笑而不语,半句话也不肯透露。
宰相门前七品官,许多时候,桂荣的态度,就代表着姜泽的态度,而他自繁荼郡回来之后便被撸了职位禁足,虽说前几日这禁足已解,可姜泽却并未让他官复原职。
他琢磨不透姜泽心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恰逢蔚池回京,如今正是分家的当口,姜泽派了身边最得力的桂荣前来宣旨,陈氏和孔氏还不知死活的添乱,蔚桓简直恨不得将二人全都踢回东院。
桂荣将几人神态尽收眼底,见香案已经摆上来,他扬了扬拂尘,似乎从没发现眼下这凝滞的气氛,笑眯眯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杂家这便宣旨,蔚桓听旨!”
在场诸人闻言,除了蔚池,其余人等全都跪了下去。
蔚桓有些意外,丝毫不曾想过这旨意会是给他的,他心弦紧绷,僵直了脊背伏跪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待听得桂荣掐着鸭公嗓子将圣旨念完,蔚桓不禁有片刻的恍惚,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姜泽擢升他为礼部尚书,并主理迎接三国使臣以及入京之后的所有事宜?
他原是以为能在姜泽手中留下一命就是万幸,没曾想竟是擢升了!可姜泽为何会在此时擢升他,又为何提出让他迎接三国使臣?三国使臣会什么时候到?还有,既然他成了礼部尚书,那原先的礼部尚书汪知念呢?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是好坏都不重要,就算是坏事,他也能将它变成好事,如今姜泽既然还能用他,于他而言就是机会。
几乎是转念间,蔚桓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
桂荣见他愣神,脸上笑得和气,眼中轻蔑却是一闪而逝,随即卷起圣旨,作势虚扶道:“恭喜蔚大人,贺喜蔚大人,打今儿起,您可就是咱启泰国最年轻的礼部尚书了。”
蔚桓闻言回过神来,前一刻几乎见底的血槽瞬间满格,雀跃得差点飞起来,他面色虔诚的朝皇宫方向拜了几拜,压抑着激动起身,上前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热情道:“岁寒天冻,桂公公辛苦了,还请公公赏脸,随本官进府用杯热茶。”
桂荣扬了扬拂尘,笑眯眯道:“蔚大人不必客气,这用茶就不必了,日后有的是机会,杂家还赶着回宫给皇上复命呢。”
蔚桓也知道与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过从甚密不好,像桂荣这样的人精必然是不肯进府的,但面子功夫却是需要做得十足,当下笑着对桂荣拱了拱手,垂手的瞬间往桂荣手中塞了个荷包道:“公公待皇上一片忠心,实乃我楷模,下官佩服!”
桂荣顺势将荷包塞入袖中,不动声色的掂了掂,发现是银票后,面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蔚大人谬赞了,尽心尽力为皇上办差乃杂家的本分,三国使臣大约今日下午就能抵京,皇上让杂家转告蔚大人,此事攸关国体,还请蔚大人千万精心着些,别损了上国气度。”
他说着,又侧身让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上前,继续道:“蔚大人才接手礼部公务繁忙,杂家这便回宫了。”
蔚桓抬眸,只见几人捧着的正是二品不尚书的官服绶带与印鉴等物,他眼中的欢喜之再也遮不住,连官服准备妥当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早就属意他做这个礼部尚书,只是如今才来宣布圣旨罢了!他心中大石落地,当下又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神色真挚道:“还请公公转告皇上,皇上乃当世明君,能得皇上看重乃微臣之幸,微臣定然会认真办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辜负皇上期望!”
说话间,站在蔚桓身后的耿三与陆晟已经上前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应物什。
桂荣听蔚桓说得感天动地差点就掏心窝子了,也是喜闻乐见,当下扬着拂尘点了点头,“杂家定会将蔚大人的话如实禀告皇上,还请蔚大人放心。”话落,他面向蔚池又施了一礼,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等桂荣一行人走得不见人影,蔚桓才回头笑容满面的看向蔚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