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簌月快步走出房间,蔚蓝再次打量四周,从左到右,目光所及,无一不精无一不雅,将视线定格在博古架底层的葫芦型菊纹鎏金香炉上,蔚蓝缓缓起身走进,那上面正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即便人影已经变形,香炉上的少女衣饰打扮依然清晰可辨;梳着与华夏国时下发型完全不同的总角,左右各缠着一圈莹白的缎带,耳前垂下一缕,全身素白!
蔚蓝伸出双手向前一步,鎏金香炉上的小人儿亦是伸出双手上前一步,走得近了,香炉上的影像也愈发清晰,女孩面孔稚嫩,双眉紧蹙,半眯着眸子,一身素白麻衣,上面是短襦,下面罗裙!
再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某些猜测,蔚蓝双眉皱得能夹死苍蝇,自己一米七五,短发,身姿挺拔,常年在训练场挥洒汗水的四肢骨骼修长有力,而博古架全高约两米,最下一层大约一米二,自己的视线恰好与博古架最下一层齐平!也就是说,自己不是自己,自己的灵魂主导着一具娇娇弱弱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二的幼齿萝莉!
镇国将军府,老将军,大老爷、夫人、二老爷、二夫人、小少爷、崔嬷嬷、簌月……蔚蓝轻轻抚上自己的颈侧大动脉,强有力的脉动和温热细腻的触感,清晰无比的昭示着这看似荒诞无稽的场景具有的真实性!
仿若弹指间,蔚蓝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将自己从“屠豺”行动的最后一幕与此刻冷静剥离,生活还在继续,自己还在呼吸,无论自己此时顶着怎样一副皮囊,只有继续活下去,才能找到最终的答案。
簌月从西跨院重新端了热水进来,便见蔚蓝安安静静地躺在矮榻上休息,呼吸清浅,神色间一派平静,早前一直紧锁的眉头像是忽然间就被什么抚平了。
暗暗松了口气,簌月猜想蔚蓝已经在心里做了去昕阳守孝的决定,也暂时将夫人过世的事情放下了,毕竟还有小少爷要看顾。眼下大房就两个小主子,长姐如母,小姐自然是要担负起照顾幼弟的责任,总这么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
轻声将蔚蓝叫醒,簌月在蔚蓝身后放了个引枕,端过温水道:“小姐,您先喝点热水,喝完水奴婢伺候您梳洗,天气凉了,不用热水暖暖脚睡不好。”
“好。”蔚蓝惜字如金,她并未睡着,只是精力不济闭着眼睛养神,早在簌月进屋时,她的神智便异常清醒。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除非她神经线被火箭炮轰得渣都不剩直接灰飞烟灭了,不然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这具身体超乎她想象的虚弱,根本容不得她做多余的分析探查,若非她骨子里坚毅,只怕早在旁听崔妈妈爆料“高门秘辛”的时候就已经累得趴下。
被簌月伺候着喝了大半杯温水,又用热水泡了脚,蔚蓝虽然依旧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但至少没了刚刚醒来时的晕眩感。
强行掐断大脑中一刻不停的纷乱思绪,蔚蓝闭上眼倒头就睡,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且必须做要好的,就是快速恢复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