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陆辰儿一直和程氏住,从李璟那儿回屋后,屋子里少了个人,顿时便觉得空荡荡。
才刚坐下,云锦递上一个暖炉,陆辰儿接过抱在手里,倚坐在屋子里软榻上,一会儿想着娘亲的马车该出城了,一会儿又想着方才余丙秋的话,照他那么说,等李璟的病养好,再上路,回京后,只怕李璟还要病一场,还有自上回李皓白从梨香园回知州府后,后来和离的事,两人都没有露面,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不知他现如今怎样?
半阖着眼,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一会儿是李皓白那张含笑的脸,一会儿是李璟那张苍白的脸,一会儿又是程常棣,又是赵雅南……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晃过,人又似乎歪着睡着了,朦胧中又觉察到云锦给她加了条厚实的毯子,最后,竟不知哪些是真实,哪些又是梦境。
再睁开眼时,躺在软榻上,陆辰儿半晌才回过神来。
抬头,透过窗纱看到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呢喃地说了一句,“天黑了,什么时辰了?”
“姑娘醒了,刚过酉正。”云锦走近前来,“天黑有一会子了,因瞧着姑娘睡着正熟,屋子里就没点灯。”说完话,只瞧着罗绮把油灯点燃,屋子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陆辰儿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坐起身,依旧躺着。
云锦站在榻前,又道:“姑娘要不要现在起来,梳洗后吃点东西再睡,刘妈妈已让人把吃食送了过来,如今还在外面的火盆上温着。”
“你们去吃,我今晚不想吃。”陆辰儿只觉得嘴里一点味都没有。
云锦瞧着陆辰儿失了神一般,两眼发直盯着对面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道:“姑娘既不想起来,就先躺着吧,奴婢把吃食温着,等姑娘想吃的时候再吃。”
陆辰儿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话。
这一躺,就是半晚,到最后,门没出,晚饭也没吃,梳洗一番径直睡到了床榻上。
次日。天初晴,早早的陆辰儿就醒了过来,并起了床。这让屋子里服侍的丫头婆子都惊讶不已,幸好云锦一向是起得早,而罗绮在跟前服侍,却是哈欠连天,陆辰儿见了。不由道:“你还是去睡个回笼觉,免得白日里没精神。”
“不行,我得跟着姑娘出门。”罗绮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是一向喜欢凑热闹,听到出门,往往她是最起劲的一个。
“你再去睡一会子也不会耽误出门的。我只是昨天下午睡足了,晚上又睡得早,所以今儿才起得早。可没说要这么早出门,再说了,原本冬日外面人就少,哪有这么早出门的,我们纵要出门。肯定要过了巳时才出门的。”
“真的?”罗绮睁大眼睛望向陆辰儿。
“快去吧,难不成姑娘还哄你不成。”云锦笑着推了推罗绮。罗绮高兴地道了一句,“那我先去躺一会子。”
说完,人就走了出去。
云锦瞧着陆辰儿腰上的秋香蓝丝绦竟都没系上,刚才罗绮可正在系丝绦,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走了,云锦走过来替陆辰儿系好,笑着抱怨了一句,“姑娘太纵着这丫头,活干到一半就这么撒手走了,若是夫人看到了,只怕早就把她打发了。”
“放心,她机灵着,在娘亲跟前可上心了,平常虽爱出错,可在娘亲跟前,我是没见过她出一次错。”
云锦听了这话,却是不得不认同。
在屋子里用过早饭,陆辰儿去看李璟,顺便借人。
见到李璟时,果然昨日余丙秋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时候,李璟的精神好了许多,两人坐着说了会话,临走时,李璟还是让余丙秋跟着她去,留下丁季。
陆辰儿不想争执,遂没说什么,想来他的病,他心里有数。
出了客栈的门,一阵寒风扑面吹来,冷嗖嗖的,陆辰儿拉紧披风,上了马车,这回出门陆辰儿是说服刘妈妈,才只带着云锦和罗绮,另外除了余丙秋就是一个赶马车的老叟,老叟是刘妈妈请的本地人,为的是本地人熟悉济州城,知道那些地方可以逛逛。
马车里早放了火盆,一进屋,热气盈身,十分的暖和。
听说济州城的玄佛寺后山上雾凇特别有名,冬天来济州城的人,是必去瞧瞧不可,因而,马车直奔玄佛寺。
大成李姓皇族自称是老子后裔,因而立国之始,推行道教,只是后来,不仅信教人数远远少于佛教,而且道观势力远不如佛教寺院,随着佛教寺院势力愈发庞大,十几年前,武帝曾全国大规模地禁止佛教,强令大批僧侣还俗,夺了寺院所圈占的大量良田山林,致使寺院数量锐减,直到今上登基,因太后信封佛教,大力扶持菩提寺,各地寺院才缓过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