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繁华,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从东正街一路走到东街,先是商铺林立,后是书肆栉比,约莫着是秋闱已经结束,宣州城内考生少了许多,东街的书市明显冷清了许多,只有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人流。
李璟犹记得上回来的时候,这边还拥挤不开人。
前面的那个酒肆,上回他和李皓白去过一次,那次,李皓白因心里搁着事喝得烂醉如泥,这回回宣城,他不曾想过去瞧一瞧李皓白。
李皓白和陆辰儿走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成定局了,依照李皓白粘乎的性子,只怕,这一回李皓白更不好受。
“主子,清议书社就在前面。”余丙秋的突然出声,让李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向前面,清议书社果然在前面。
从前在松林书院时,听匡山长提起过宣城的清议书社不错,只是他每回来宣城都是来去匆匆,当成过路,很难得停留几日,这回难得在宣城待上几日,而且前些日子,刘前运临走时,也说起清议书社,说是清议书社遍布全国各大乡试考点,可以考虑购买下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信息渠道,于是,今日他便索性过来瞧瞧。
由余丙秋陪着,李璟走进了清议书社,里面布置果然雅致无比,门口摆着两盆绿竹,里面墙两面挂着春夏秋冬四季的墨画,岁寒三友的刺绣屏风就摆在堂正中央,屏风后有一方长形案几,已围着坐满了读书的文人,似在讨论着什么,声音时不时传出来。
只闻茶香四溢,墨香飘荡。
又听引着他们进来的文书小僮低声说道:“这一场议题的辩论已经开始了,下午还有一场。公子要不要参加下午的那一场?”
“下一场的内容是什么?”
“论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公子要不要报个名?”
“不必了。”李璟一听完就摇了摇头。
余丙秋见了,就吩咐小僮安排了间厢房,上了二楼。
才坐定,上了茶,只听李璟抬头望向一边的余丙秋道:“丁季什么时候过来?”
“小的已派人去芙蓉楼了,应该马上就能赶过来,他以为主子会去芙蓉楼,来了宣城。径直就过去了。”
余丙秋说完,望了李璟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二爷这回真的要和程夫人一起回京中?”
李璟才嗯了一声,余丙秋就急了,“可庄主希望主子能在庄园里待上一年,说要把庄子里的事情都移交给主子,这回来宣城。主了也是答应了庄主,半个月内必返的,主子这突然改了主意,庄主那边怎么交待。”
“我才传了信回去,义父这不是让丁季过来了。”李璟似浑不在意,望了余丙秋一眼。“临走的前一日,我问过大夫,义父的身体还好着。不急在这一时,乙夏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暂时还没有。”
余丙秋话音才刚落,就听到有声音隐隐约约从隔壁厢传来,两人都是耳力极好了,自然是听得清楚。“……下午的那个议题,就是这回乡试的其中一道题。我不想参加……不去。”
竟然是李皓白的声音,李璟着实一愣,不过听着李皓白的声音,却是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而另外一个声音,中气十分,听着就知道是练家子出身。
“但你已经报了名。”
“是你要报的名,我又没说要去。”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能想想别的事,别一味地沉浸在和离的事上,常言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瞧瞧你这些天没出息的样子,一日日醉生梦死的不清醒,你说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你再不听上一两句劝,我也不耐烦理你了,我就直接去告诉李大人和李夫人……你还喝,这是书社,不是酒楼,再喝书社就得赶人了。”
“给我。”
“不行,走,我扶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不能让父亲和母亲见到我这副样子,去你那儿。”
“要不我让苹姐儿请陆氏来我房府一趟?让你见上她一面?”
突然一下子没了声音,良久,才听到喁喁私语声传来,“还是算了,我只是心头有些难受,过些天就能好……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
“……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