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陆辰儿是吓得够呛。
玉翡带人服侍着程氏穿衣梳洗,陆辰儿都守在一旁,寸步不离,连程氏赶她先去外间待着,她也不愿意。
程氏吃点了东西,外面已是红日西坠。
接着,便有程陈氏得到消息,赶过来向程氏说今日访客的事,平日陆辰儿是最厌这些事,这会子竟然规规矩矩地坐在程氏身边,令程陈氏惊讶不已,抬头瞧见陆辰儿眼眶红红的,只怕是让程氏给训了,遂不多问。
程氏接过平婶递上来的礼单,一一看过去,都很寻常,不过是宣城几家有名的富户,昨日都没法到场,特意今日赶了过来,突然,程氏停住了目光,望向一旁的平婶,“十七爷回来了?”
陆十七,名令德,是陆家四房的人,在族中排行十七,在湖广任布政史。
“听刘夫人说起,十七爷如今刚过职考,考满结果还未出来,因他们一家子有九年没有回宣城了,便带着家眷一起回来一趟,昨日才刚到,听说夫人回了宣城,便和族长太太今日一起过来了,听了姑娘的事,还让老奴代向姑娘问好,她走时还说了,若是夫人哪日有空,她单独过来拜访夫人。”
程氏听了这话,却是一喜,“后日,就下帖子,请她后日来府里一聚,还真是有九年没见了,我正好见见她。”
这回回来,为了辰姐儿的事,她一直还愁着宣城这边没有陆氏族人在官场上,到时候真和李府闹开,陆族长的白身见面不免吃亏,先时还想着从族中寻个有举人身份的人,如今看来,倒不必了。到时候直接请十七爷。
平婶忙地应了一声,程氏又看向程陈氏,和气地笑道:“这两日却是有劳你了,都怪我这身体不顶用,身边又没个帮衬的人,想必你也是累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能帮上姐姐,弟妹就很高兴了,我和姐姐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如今我和你侄子能平安度日,这都是仰仗着姐姐的缘故。”
听了程陈氏这话,程氏笑了笑。“你都说了还分什么彼此,怎地又说出这样生分的话来,快别说了,你也知道我不爱听。”
“的确是弟妹着相了,往后再不提了。但这份恩情,你侄子会记在心头的。”
随着话音一落,一旁的陆辰儿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了几许,带着几分讥讽,这程陈氏这会子还真是柔顺。
程氏没再留她,又说了几句话便让她回去。
待程陈氏出了门。陆辰儿忙搂着程氏的胳膊,靠在程氏的怀里,“以后。都让女儿在一旁帮衬着娘亲吧。”
突然噗嗤一声,却是程氏笑了出来,“算了,让你帮衬,这辈子我都指望不上了。只盼着你不给我添事添乱就好了。”
“娘亲。”
听了程氏的话,陆辰儿可不依。程氏拍了拍陆辰儿的肩,“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又想起来陆辰儿这会子的反常来,不由又道:“这回可是真知道怕了?”
“是真怕了。”陆辰儿点头如捣蒜。
这不由令程氏又多了几分心疼,伸手揽着陆辰儿的后背,“并不是我和你父亲真不想管你,只是有我和你父亲在一日,自然是能管你一日,但万一有那么一日,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了,你再这么胡闹,到时候你怎么办,谁能来给你收拾后局,纵使谦哥儿长大了,他终究只是你阿弟,将来也有家室,不可能一门心思只顾着你,我和你父亲总有天年不永的一日,你要好好想想,别尽着自己的性子来。”
“除了这件,往后,女儿都听娘亲和父亲的……女儿是真怕。”陆辰儿微微低垂着,趴在程氏怀里,知道下午的事,程氏这是一笔揭过了,遂也安了心。
程氏听出来陆辰儿说的害怕是什么, “你这丫头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行了,这事交给娘亲,这是最后一回来陪着你胡闹了,往后再也不许了。”
陆辰儿听了这话,顿时欣喜不已。
程氏见了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往后她就是想陪着辰姐儿胡闹,也没那么大的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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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家庄园,上阳轩中庭,柳束兮刚收好最后一招剑势,长剑在空中画个美丽的弧形,迎着西边红日光茫的照射,好似出现了一道彩虹一般。
只听啪啪几声掌声从门口传来,由远及此,来人脚步轻盈,根本听不出来,然而,柳束兮却闻到那阵似有若无的清苦药香,一时心里便有了数,回转过身,抬头望去,可不正是李璟带着他的身边的随从余丙秋和乙夏,跟在左右两侧。
“方才我瞧着你的武艺倒是进步不了,这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还真不容易,我收回从前我说过的话,不必等上三年,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出庄园。”稍停了一下,又道:“只是有一点你需要牢记,出去后,不能再踏入庄园一步,不允许说你的武艺是这儿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