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常棣回东屋的时候,陆辰儿已出了东屋,带着丫头由平婶领着直接出了陆府。
上马车的时候,重新看了一眼陆府的大门,最迟也就明年,明年程常棣金榜题名,他们一家子便能够搬去京中,在这之前,她不会再回这座宅子了,除了父亲或是娘亲回来。
转身坐进了马车里。
东屋这边,陆辰儿走后没多久,程常棣便回来了,躺在里间的陆菁儿听到脚步声,转过头,见是程常棣,先是一惊,尔后明白过来,“她走了?”
程常棣嗯了一声,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瞧见火盆里余烟袅袅,抬头望了一眼俯躺在床上的陆菁儿,“我知道你尽力了,好好养伤,走之前我会让母亲把华姐儿送到你身边。”
两人虽已有一女,但程常棣和陆菁儿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况且,当初是未婚先孕的情况下纳陆菁儿为妾,程常棣对自己的自制力一向有信心,而和陆菁儿的那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不能谅解自己,自那以后,程常棣每逢喝酒,都只敢浅尝而止,不敢再多喝酒。
至于对陆菁儿,自然是多了层心结。
“我要去知县家接桐姐儿回来,让丫头进来陪你吧。”
程常棣说完便要离去,却听陆菁儿急道:“妾还有件事要和大爷说。”
陆菁儿挣扎着要起身,不想身上痛得慌,不由低声叫了几声声哎哟,程常棣瞧着陆菁儿眉毛皱成一团,牙齿紧咬着嘴唇,忙走前的几步,阻止道:“你别乱动,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我听着。”
“是妾身对不起大爷,前些日子妾身在书房看到一卷辰姐姐的画像,妾身知道大爷一直希望能和辰姐姐兄妹和和睦睦的,而不是如今这般生疏客套,今日恰巧邀请辰姐姐过来,便自主主张拿了过来,想让辰姐姐知晓大爷的心思,不想辰姐姐的把画像撕掉了,又扔到火盆里给烧了。”
陆菁儿这一番话。程常棣听在耳中,眉头是一紧一松又一紧,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一波三折。陆菁儿竟然去了他书房,还去翻动了那卷画,那幅画还有那题字,程常棣不由打了个寒颤,可转眼又想起。陆菁儿不识字,方才松了一口气,后来听到说起陆辰儿把画像撕掉了,难怪回来时火盆里还冒着青烟,不由埋怨起陆菁儿自主主张,脸色便有些阴郁。他本不善丹青,这幅画还是他在尚知玄那看到,尚知玄烧掉廖氏的遗物时。他私心留了下来,重新装裱收在了书房。
陆辰儿离去时,他是在垂花门上遇见她的,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程常棣望着眼前的陆菁儿,俏丽的脸庞。温婉的笑容,眼眸里平添了几分柔情痴意,不由一怔,他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一般,好一会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陆辰儿一向不喜欢他,同样也不喜欢陆菁儿,但今日陆辰儿摔倒时,她毫不犹豫地就做垫背,想来是真心对陆辰儿好。
而那卷画,程常棣心头一沉,或许陆菁儿是好心,只是那幅仕女图上的题字,到底是他太过唐突了,烧了也好了。
只是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程常棣想着往后让陆菁儿进书房就是了,于是道:“烧了就烧了,以后别再提了。”转身步履稳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