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李皓白和程常棣起程去松林书院。
原本陆辰儿是要跟他们一路同行的。
但是,陆辰儿想着这一路上至少有十来天的日子,少不了朝夕相对,李皓白也就罢了,还有个程常棣,上回的事,陆辰儿气还没消,实在不愿意和程常棣打照面,于是临行前和李夫人提起,怕路上拖累他们的行程,这次就不和他们一起走。李夫人听了,瞧见李皓白没有出言反对,便同意了。
只是李夫人又不由心头暗叹:这儿子自小到大,何曾反对过什么。
陆辰儿另择了日子起程。
宣城的日子,是平静也是恰意,直到二月中旬,因李夫人提起催促,陆辰儿却之不过,才带着丫头婆子及护院护送着去松林镇。
路上走走停停,到了三月初四才到松林镇,次日,去了杏林街匡府,拜访匡夫人,又是一番叙旧不提。
彼时,淳姐儿已经回来了,只是无精打采,整个人恹恹缩缩。
晚上,陆辰儿没有回青云街,而是留在匡府,正房后面的小抱厦,淳姐儿自从京中回府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没再回沁水园,估计是沁水园的狗洞让人发现了。
陆辰儿望着歪在美人榻上的淳姐儿,不由打趣道:“这么没精神,你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
“没有。”淳姐儿摇了摇头。
坐起身子,遣退了丫头,才又道:“在京中的时候,我见到了江峰,他人很好,可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了,以前柳姐姐没和我说起。绿云给我写过一次信,她说她又没见到柳姐姐,若是你没有写信告诉祖母,我想,我也不能总待在外面,总是要回来的,原本我还想请教柳姐姐的,我该怎么办,只是才一回来,不想听祖母说。柳姐姐病逝了。”
“好好的,柳姐姐怎么会突然没了呢?”说到这的时候,淳姐儿声音都带着哽咽。眼睛盈满了眼眶,淳姐儿情绪有些激动,是真的哭得很伤心。
陆辰儿脸色微变,有些慌乱,忙上前替淳姐儿拭去眼泪。“快别哭了,让人听到,还以为我们俩在吵架呢。”心头蓦地一片沉重,不知道该不该和淳姐儿说柳束兮的事,但又怕淳姐儿胡乱说开,或是将来真找不到柳束兮。又徒给人添了希望,让人失望更大,踯躅了半晌。还是决定不说。
淳姐儿的眼泪如同泉眼似的,时不时便冒了出来,“我是真的没想到柳姐姐就这么突然…没了,早知道…早知道在河东的时候我哪怕泄露了行迹,怎么…怎么也要上门见到柳姐姐一面的。”
陆辰儿伸手抱着淳姐儿。一边替她拭去泪水,一边又劝道:“柳姑娘那样一个人。必是不喜欢你哭的。”
“可…可我就是想哭,我也还有一肚子事情要问她。”淳姐儿扬起头,一双红红的眼睛望着陆辰儿。
陆辰儿见了,伸手轻轻拍了拍淳姐儿后脑勺,淡淡道:“心里实在伤心,想哭就这一回痛痛快快的全部哭出来,但过后,却不能再多想了,更不能再这么萎靡不振下去,我瞧着姨母十分担心你,先前初见你,你坐在那里,静默无言,满身落寞,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还是不能接受,柳姐姐只比我大几天,这段时间,有时候我会想,你、我、还有祖母父母哥哥姐姐,哪一天,会不会也就这么突然没了,每回想到这些时,我就害怕极了,祖母又和我说这都是命,各人有各人的命,早就注定好了的,那什么是命?”
说到这睁着眼望向陆辰儿,满眼里尽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