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谈话,是以怎么联手对付王寅为结局的,王寅这个人有多不好对付,这么说吧,梦境里,萧霄花了八年时间,才将以王寅为首的新一代王家人彻底打撒。就这样,萧霄也付出了很大代价,可以说顾汝中何钧他们几个的下场,一半是因皇权起,一半是完全是被王寅推波助澜。
萧霄再如何,也不是那个终于斗倒王寅为首的文臣,终于朝堂彻底一手掌握的铁血君王。当然,那也是因为那时站在他身后的既无上皇陛下,也无沈观潮的缘故吧,如今有这二位在,萧霄真的只需好好先摆摆仁明范儿既可。
当然,王寅也可以交给他们对付,只是那二位忙着处理内争外战就已经够操心费劲,这件事,顾凛川决定坚定地站在萧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一定要将王寅斗倒。之所以是斗倒,而不是直接弄死,一是考虑士林影响,二是这也算是一份考卷。这份考卷,既是萧霄给顾凛川的,也是顾凛川给萧霄的。
“这件事,不要告诉端端姐?”最后,萧霄来这么一句,似疑问犹豫似征询意见。
“不,毕竟是亲舅舅,不要叫她为难。”就像王焕章,沈端言多不喜欢最后还是帮了一手,却帮出个白眼狼来。女子心软一些,是可以理解的,顾凛川唯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沈端言就从没对他心软过。
殿阁中,清风来往,秋日的空气带着一丝干草的气息,令人愉悦,却又能深感受到秋日独有的绚烂与澄明:“好罢,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这个秋日的先后,阳光美少年终于坚定地重新走到阳光大道上来,拍拍手抖去衣摆上的风尘,笑眯眯地寻找到了成为阳光美青年的正确方式。
“今天怎么回这么晚?小红和阿初总再门口盼你,这会儿被哄到后边吃桔子去了,偏他们听黄茶的谁也不肯许我多吃一瓣,真是两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沈端言属于那种一个人吃三四斤桔子跟没事人一样的家伙,别人或许会上火,她绝对不会,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嗯,反正她就是知道。
“言言,最近几日我大约会去与岳父商量,将王氏接回。”
“有事?”
“王焕章与王氏有来往,她回长安,才更方便人赃并获抓现形。”顾凛川丝毫不提王寅,甚至不提当年被下毒的事,沈端言属于把事情交出去,就彻底交出去,加上没隔多久就怀孕,哪里还顾得上下毒的事。
点点头,沈端言道:“那我想看看能不能提前搬过去,我无所谓,不想让小红和阿初有任何危险。那女人心太毒,她若做出点什么来,我且能提防,小红和阿初却是不成的。”
这件事顾凛川也想得到,遂言:“自然,大面儿上都已经收拾停当,搬过去也不是不行,这几日叫人先把日常起居的正院和厨房书房先收拾出来,余下的慢慢来。说来,那边还不曾取名,言言可有什么想法。”
话是这么说,不过顾凛川对沈端言取名字已经不抱期待,有个不会娶名字的才女夫人,顾凛川有时候想想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这回,沈端言还真有点想法:“能不能至少不要像醒园这么雅。”
醒园几时雅?顾凛川每到这时候就不能理解沈端言的思维,小红觉得俗,阿初觉得是女名,醒园觉得雅,她脑子怎么长的:“我已先备好两个名字,淳园、徐园,你选一个。”
“淳园是淳安的淳么,好像还不错,不过徐园是什么意思,不应该叫顾园或沈园吗?”沈端言以为是按姓取的。
果然,每到取名字的时候,沈端言的脑筋就不一样:“徐者,缓也,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你题在案头的字,整理时看过一眼,十分不错。”
抄袭可耻!
“那就淳园吧,听着好像挺朴实可亲的。”沈端言去过那边,其实那园子一点也不朴实可亲,虽然则看起来处处不显摆不张扬,但事实上一花一木,一山一石都有讲究。讲究到纵使沈端言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也觉得这花费了无数心思、无数金银、无数手工匠人心血的园子终有一天会成为历史的瑰宝。
顾凛川本来就在两个名字之间选择两难,淳者,并非像沈端言想象的那样是淳安的意思,而是淳者纯也,纯粹纯正纯朴。缓缓归固然好,当纯然一片心意,也是极好的。
搬园子讲究个吉时,需合一家子上下的八字,合完八字再看方位风水,挑选最合适的时间搬进去。不过这时间真是有点让人想把选时间的那位先生找出来谈谈,起早赶晚沈端言都能理解,可这半夜搬是什么意思?
“搬家也叫过伙,并非说非要这个时候把全家大小都挪过去,只需从醒园灶房将火引过去既可,这事有我,你安心睡觉吧。”吉时选在大雪节气之后,恰逢今冬第一场新雪,果然是个极佳天气,虽不适合挪一家大小,却是个过伙搬屋的大好辰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