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懂得。”几个小少年自然满口答应,他们可是领着家中长辈的嘱托出来的,当然要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非把三叔和三婶请回家中去不可。
不消片刻,沈端言踏进门来,这是几个少年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三婶”,只觉那走进来衣裳飘扬的,仿若画里神仙。少年们一时忘了要起身行礼,只呆怔怔地看着,那随意看他们一眼的人,可以说只这一眼就是他们平生未见的美好。
这只能说明,少年,你们还没真正认识她,等真正认识她了,就发现外表是可以被无限忽略掉的。
顾英却是见过沈端言的,婚礼上以及婚礼后向长辈请安见礼时,她见过沈端言两面。虽然只有两面,但记忆深刻至极,着嫁衣在洞房,顾凛川挑起盖头时,那张脸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惊艳无比,心头浮起的皆是“艳赛牡丹,娇胜芙蓉”之类的词。然后是第二天上午的见面,依旧是红衣,矜持骄傲,文辞雅致,仪态雍容,一言一行间都充满着令在场所有人心生惭愧的世家风|流。
这一次见面,却和前两次见面不同,她从外面进来,身上的衣裳似乎没有特意换过,衣着略显得宽松两分,眉目间灼人的艳丽已褪去颜色,余在她身上的好像只胜下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流高致。这些年应该没遭受太多的波澜,但偏就感觉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在岁月里渐渐退火,没有时光的厚重,却有时间的厚爱。
“端言见过姑姑,表妹。”沈端言微微一颔首,又笑着去看那几个少年,虽说不像美少年们那么出众,但因为……呃,傻傻的直眼,看起来颇有点呆呆萌萌的感觉。
少年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行礼:“侄儿见过三婶。”
“无需多礼,既进一家门,便是一家人,说是礼多人不过,却也显得生疏不是。”沈端言说着示意众人一道坐下,然后看向顾英:“不知姑姑何时来的长安,家乡公婆可好,兄嫂们如何,怎不与姑姑一道来长安呢?”
顾英:为什么感觉话里有话,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大哥大嫂忙得很,哪里有这空闲,你兄嫂也是不得闲的劳碌命,便也只好带着你几个侄儿来长安看看你们。大哥大嫂在乡中,日日惦记着你们,如今见你们过得好,我回去对兄嫂也有交待。”顾英答完总觉得没说好,这时才感觉那句话是对的——沈家人什么也不干就能把人衬成土鳖。
“劳公婆、兄嫂牵挂,不曾回乡尽孝,实是食不知味寝不能安。”话外音:劳烦你说重点好伐,说你为什么来,说这几个少年带来做什么的,别回个话都回不到点上好吧。
顾英大概没有听话外音的耳朵,又说几句家乡如何,兄嫂如何,他哥嫂如何才算完,然后才道明来意:“你表妹锦心如今已十三,该是寻人家的时候,安州那乡下哪有什么出色好儿郎,这回正是为你表妹婚事来的,还得托侄媳妇你伸伸手才是。至于你那几个侄儿,却是为读书之事前来,安州也没个合适的书院,这事却要麻烦三侄子多留意些。长安书院林立,更有几家名闻天下,咱们也不求名闻天下的,但求能教几个侄孙成才便行。”
给少年们找书院听着对顾凛川来说十分简单,但似乎也有些麻烦,如果找到好书院,最后那几个小的还是没成才,这意思是要怪顾凛川没选好书院,没有尽尽辅导侄子成才?至于给锦心表妹找人家,这种事看着麻烦,但因为有顾英这亲妈保驾护航,她要做的无非是把人带出去而已,只不过是费些力折腾一番,后续反倒能落个干净。
不过,沈端言认为,顾英和锦心表妹是奔着某个明确目标来的。什么安州没有出色好儿郎,张瑾是死人吗,文应之难道是个姑娘吗?连她只平日看书房里那些书,都知道安州有这么两个长安贵女都思慕的儿郎,安州可是出名的地灵人杰,才子之乡,没有好儿郎纯粹是个笑话。
“表妹的事却急不得,我这几年少与人来往,只一心一意与夫君过日子,倒疏远了些。这几日差人打听一下,过段时间便请人来,正好迁居宴未办,也是名正言顺。至于几个侄儿,这事需劳夫君,回头我便与夫君说说。”沈端言这边答应完,那边就回去跟顾凛川说。
顾凛川听完不置可否,好半晌才说:“安州有两家连天下读书郎父母都心向往之的书院,我当年亦是在其中之一读书进学,他们竟不知足,难道要上国子监和太学不成。”
咦,顾毒草难得有怨怼的情绪,看来内里大有乾坤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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