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柱兄弟三人跟着韩大鹏,看着在柜台上摆放整齐的金银首饰,闪闪亮亮的,非常好看,手工也很细致,“大姐夫,这些比我们刚才看的便宜?”
三兄弟对刚才韩大鹏的话很是怀疑,在他们眼里,这边的可是金子啊,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颜色真好看,亮得有些晃眼,怎么会比玉饰便宜呢?
“我还能骗你们。”说完,韩大鹏笑呵呵地看了一起来,最终选中了一对牡丹花色的金手镯,只有小娃娃的小拇指宽,很薄,在他的大手上显得就更加的娇小,不过,胜在做过精致。
“大姐夫,这个多少钱?”杨铁柱问道。
一旁的活计笑着回答,“韩捕头是老顾客,算二两银子。”
三人看了看,觉得他们的五两银子,应该可以买两件的,杨铁柱是奔着簪子去的,看得很仔细,对比了许久,才挑中一只尾端刻着牡丹花的金簪。
问了一下价格,比大姐夫的多两百文,他觉得很满意,算计着银子,接着选。
韩大鹏拦住了他,小声地问道:“铁柱,你这是第一次给弟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杨铁柱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那我告诉你,今天就先买这一个,拿回去给你媳妇,她肯定高兴,”韩大鹏想了想说道:“剩下的银子你拿着,等到你媳妇生辰或者节日,再或者她有什么事不高兴的时候,再来卖,这样,每年你都能给她买几样,若是顺利的话,一年到头,她都能高兴。”
杨铁柱和凑过来听的杨铜柱兄弟两个觉得,好有道理,点头,“那就听大姐夫的。”
于是,杨家三兄弟一人怀里藏着一根金簪子出了首饰铺,没一会,杨大栓和杨天佑也跟着进去。
回到家,家里的孩子笑眯眯地接过大人买的零嘴,然后各自去玩各自的。
杨铁柱看了看四周,做贼一般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回来了?”赵翠娘抬头看了一眼杨铁柱,然后埋头继续手上的活,“桌上有凉开水,是小花儿和小树晾着的,说是等你回来好喝。”
“恩,”杨铁柱点头,坐下喝了两口,看着赵翠娘的头顶上的木簪子,又喝了两口,才从怀里把用红布抱着的金簪子拿出来。
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翠娘,这是我今天给你买的,你收着吧。”
说完这话,站起身来,几个大步就走了出去。
赵翠娘有些疑惑地看着桌上的东子,伸手掀开红布,看着里面放着的金簪子,眼睛一亮,拿了起来,有些冰凉。
又想到刚才相公的话,脸红了起来,心跳仿佛回到最初,相公从河里把他就上来的那一刻,活是静不下心来做了,干脆走到一边的铜镜前面,拿着金簪子,对着脑袋比划。
“娘,爹给你买的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把赵翠娘吓了一跳,然后红着脸回头的,“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早就进来了。”杨春花笑着说道。
赵翠娘看着儿子女儿,准备将金簪子收了起来。
“娘,你怎么不戴着?”杨春树有些疑惑。
“这样精贵的东西,掉了咋办?”
杨春花翻白眼,“那就在家里戴呗,你要是不戴,爹可能会以为你不喜欢,以后就再也不跟你买了。”到时候看你哭不哭?
赵翠娘的动作停了,想着还真有这样的可能,“那就在家里戴。”
杨春树和杨春花点头。
“娘,现在你也在挣钱了,爹都给你买了东西,你要不要礼尚往来一下?”杨春花偏着脑袋问道。
赵翠娘把木簪子换成了金簪子,对着铜镜再次照了照,怎么看都觉得满意,心里一动,要不给相公做一身好点的衣裳,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县丞的大哥,传出去也体面不是?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赵翠娘笑眯眯地说道,以往常年皱着的眉头松开,少了苦相,整个人看起来都漂亮了不少。
杨春花默默地点头,看着赵翠娘头顶着金簪子走出房间,估计是出去晃别人的眼的。
中午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杨春花看见除了亲娘,二婶和四婶的头上,都带着一根金灿灿的簪子,三人的笑脸那是一个比一个灿烂。
范氏笑眯眯地看着,想着刚才老头子送她的东西,心里也不冒酸气了,只是,她可不像这些年轻人,没事就戴着,还是等到老五和老六成亲的时候,才戴那个金镯子吧。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那就是李氏,听着三个妯娌互相吹捧,就她什么也没收到,心里能不委屈才怪。
休息的时候,回到房间,坐在房间里红着眼就要掉眼泪。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看看我这腿,能给你买吗?”杨银柱有些好笑地说道。
李氏一愣。
“这样的东西,也不能让大哥,二哥,或者四弟替我买不是吗?”
李氏点头。
“我把银子给了春林,等到他哪天不上学,就去给你买,你就别乱想了。”
李氏看向杨春林。
“真的。”
李氏这才将心里的委屈压下,想了想,问了有多少银子,她又肉疼地给了五两,“春林,给娘买个大的金赞子,要比她们三个的都好看,知道吗?”
“哦,”杨春林点头。
等到杨春林放假的那日,想着娘给他的任务带着兄弟姐妹,坐上牛车,一起去了县城。
因为有十两银子,杨春林也没想着要省下一些,对着钱,挑了一个金簪,再买了一对耳环,都挺好看,反正八个孩子都觉得比赵翠娘她们三个的要好。
杨春花只是希望,亲娘他们吃吃味,发发酸就好,不要真动气。
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身穿华服的妇人带着两个凶悍的婆子,由一个漂亮的丫头扶着,走了进来,两眼冒火地瞪着一边正在挑玉饰的男女。
“动手。”那妇人说了这两个字以后,两个凶悍的婆子直接扑了过去。
杨春花第一时间拉着左右两边的孩子往边上站。
那两个婆子凶悍得很,一把就抓着那穿着桃色纱裙女人的头发抓住,拖了出来,然后用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而另外一个婆子,一脚踹上那女人的腿,两人的力道都不小,那个女人承受不住,又没有准备,直接尖叫了起来。
而刚刚和女人动作亲密的男人,一脸怒气地回头,待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肥嘟嘟的脸上血色全退,有些结巴地叫道:“夫,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那夫人笑着问道。
“能,能的,”男人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地上前,肥胖的身子缩成一团,直接认错,“夫人,我错了。”
“错哪了?”
虽然两人聊得似乎是听平静的,但那边动手的两个婆子却是半点都没有停下,女人的哭嚎求饶她们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一看就是捉奸的戏码,杨春花对于这个彪悍的夫人表示敬佩,不管什么原因,她能在这个男人当权,女人地位极其低下的社会,活得如此彪悍,就是一种本事,一种境界。
只是,这样的暴力,她的小伙伴还是少看点比较好,“走吧。”
“小花妹妹,是许一鸣,”杨春林看着门口看热闹的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杨春花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是一愣,然后迅速地错开,难道被打的那个女人是他亲娘?
“走吧。”不管是不是,这事她都不想管,也管不了。
午饭他们是在韩大鹏家吃的,等到下午太阳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杨大妞将几个人送到城门口,找了牛车送他们回去。
只是,还没走多远,就看见许一鸣拖着一个人,一步步地往前挪,看见了他们,也当没看见,继续他的事情。
“许一鸣,”杨春花有些看不下去,让牛车停了下来,“上来吧,反正顺路。”
对方愣了一下,没有理会,接着往前走。
“你这个样子,晚上都到不了村子的。”杨春花提醒道,再看着被打得惨不忍睹却没有任何处理的女人,“你再这么拖下去,她可能会死的。”
许一鸣停下来,目光阴森森地看着杨春花,若是其他的孩子,早就被吓跑了。
杨春花眉头一挑,这小子是想吓唬她,想到这里,直接就冲着对方灿烂地一笑。
“死了更好。”
得到这样回答的杨春花一愣,看着对方直接松手,已经昏迷的女人直接摔在地上,而对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知道,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这小子是真不在意他娘的死活。
好吧,既然亲儿子都不在意,那她也没必要再多费唇舌,摇了摇头,“那你就再慢慢拖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杨春花转身准备回牛车上。
“等等,”许一鸣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非常欠揍地开口说道:“既然是顺路,带上我们也好,不过,先说好,我可没有钱给。”
杨春花回头,看着许一鸣许久,“上来吧。”
转头又让驾车的大叔帮忙,将许一鸣的亲娘搬了上去,牛车上,原本欢乐的气氛因为许一鸣的加入而显得尴尬,几个孩子看看她,又看看他娘,什么也没说。
倒是许一鸣,跟以往没有两样,小小的年纪,就阴沉得很,身上的气息似乎将全世界都排斥在外。
等到了村子,许一鸣就直接将他娘拖了下来,至于会不会撞到,让亲娘伤上加伤,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走的时候,是一声招呼都没打。
倒是他的离开,让杨家的几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后,这件事情他们谁都没有说,李氏对于儿子买的东西很是满意,吃晚饭的时候,带着金簪子和金耳环,笑容满面地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就是杨银柱说她两句,她都不觉得有什么,认定大嫂她们心里肯定是非常羡慕她的,只要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非常之美。
不过,第二天,关于许一鸣的母亲,村子里的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要求将他们mǔ_zǐ赶出杨家村,免得坏了他们村子里的风气。
大人们说闲话,小孩子难免会受到影响,因此,学堂里的孩子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全是昨天的事情。
许一鸣倒是没受影响,上课的时候依旧很认真,休息的时候也没玩,抱着在看。
中午回家的时候,杨家几个孩子被他拦住,“你娘的事情,不是我们说的。”杨春林对着他说道。
“我知道。”许一鸣点头。
“那你拦着我们,有事?”
“恩,”再次点头,然后眉头紧皱,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杨春树一看见这孩子出现,眼里就十分戒备,虽然他多活了好多年,可依旧看不出对面的孩子想要干什么?
杨春花倒是有些猜测,昨天的事情,肯定不止他们几个看见,恐怕也有村民亲眼见到,不然不可能传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多半是担心被赶出村子。
“我想见你们小叔。”
“小叔白天不在家,你想见的话,得晚上。”杨春林开口说道。
杨春花眯起眼睛,这孩子比她想象的还有心机,小叔现如今在村子里的地位,并不比村长低,若是小叔帮忙说一句话的话,他就不会被赶出去。
“你这样,问题依旧在,再有,我小叔为什么要帮你。”
许一鸣抬头,目光凶狠地盯着杨春花,明白对方发现了他的企图,“你想说什么?”
“昨天的事情,你能保证以后不在发生吗?”杨春花开口说道:“若是不能,你总不能每次都让我小叔帮你。”
“那样的事情不会在发生。”许一鸣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她能感觉到,对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身上的戾气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所拥有的。
“只要腿不能动,她就出不了家门。”
杨春花的目光闪了闪,明白了他的意思,至于那女人的腿是昨天被打断的,还是面前的孩子所为,这都不是重点,这孩子想要告诉他的重点是,那女人不会再出门。
心够狠,“那你靠什么生活?”
“我们家从来就不缺银子。”说着这话,许一鸣眼里的阴霾更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别以为他不知道,在她的床底下,藏着好几箱银子。
明明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却非要让他来背着这个黑锅,四处勾引人,被打死也是她活该。
“那还找我小叔做什么,你还是个孩子,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完,杨春花对着一头雾水的伙伴说道,“走吧,回去吃午饭了。”
许一鸣看着离开的一行人,握了握拳头,一直以为,在同龄的孩子中,不就是在村子里所有没有成亲的人中,他都是最聪明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