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朔目光无意识地追着山洞里唯一有动静的烛火怔怔地久久凝视。
他看烛火,解惊雁则看着他。
尽管解惊雁曾很懊恼自己居然会去想象严朔听到这句话的神情,却没有想过严朔会如此安静。
他以为严朔那么恶劣的人,至少会取笑他……
没曾想,严朔听后,不是惊讶,不是取笑,也不是拒绝,而像是听到什么特别难的问题,要沉思很久才能解答一样。有那么一瞬,解惊雁都要以为没心没肺的严朔可能是感动了。
却又是他自作多情,沉思过后的严朔果然还是取笑他:“真是好笑,竟有人要娶我?”
解惊雁硬绑绑地道:“男子可以嫁人。”
严朔终于把目光从烛火挪开,一扬脸,顺势往后一仰,单手撑到身后,随着他这个动作,原本系得不紧的前襟倘开了一些,连里面中衣领子都分开些,虽然没有露出肌肤,但这种在床边半仰着打开身子的姿势,其中含义已经足够露骨。
严朔目光赤/裸/裸地飘到解惊雁眼底,用长长拖音的调子道:“我是说,我这种人,竟有人要娶我。”
解惊雁直觉严朔又在对他耍什么手段,严朔这种姿势让他有一种冲过去把人按下的冲动;又让他有一种想把人拎直了质问你是不是经常这样的不检/点的莫名愤怒。他吸取了前次的经验教训,强自镇定,冷眼看着严朔。
一条腿抬上石床再缓缓曲起,弓出舒展起伏的弧度,除了撑着床的那只手,严朔空着的另一只手慢幽幽搭上曲着长腿的中间位置。剩下的那条腿还挂在床边缘,仿佛再也无力抬上石床,等待谁的力量一般。
因着这个动作,严朔原本披在前胸的长发不可避免地滑到肩后,发尖垂到床面,弯曲着辅开。
他声音里带着慵懒,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尖发颤:“你不怕娶我回去,祸害你师门?”
解惊雁原本已经扭开不看的脸猛地转正,恶狠狠地盯着严朔:“你到底想怎样?”
说到无良谷,他在严朔面前总是被搅混乱的思路,出奇的清晰,解惊雁道:“无良谷不是你祸害得了的。”
他顿了顿,再接着道,“而且,你若不肯好好过日子,我会把你锁起来。”
严朔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像呼吸不稳似的软软绵绵,笑完了他道:“你现在就已经把我锁起来了,有门口那把剑在,这个山洞的门,我是不是再也休想出去?”
解惊雁:“回无良谷之前,你不必出去了。”
严朔那笑声听起来越发软绵无力:“那你呢,你和我一起锁在这里面么?”
解惊雁:“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我原以为你食髓知味……”严朔暧昧地勾了勾唇,转而道,“竟不是那样。那便只是锁我了,你这样对我,我可不嫁你。”
解惊雁没有发觉自己语气已经稍稍放低,像是解释的口吻:“我外面还有事,处理完了便回来。”
严朔毫不介意地笑起来:“其实不管你和不和我一起锁在这里,我都不会嫁你。”
严朔这种不肯嫁的反应,解惊雁是有预判的,他早想好回答:“此事由不得你了。”
“哈哈哈……”像听到什么特别令人兴奋的事,严朔笑了一阵才答道:“要把我绑回无良谷么?可我真的很坏,你若把我绑去无良谷,虽然我打不过你那厉害的同门,但我只凭这张嘴也能闹得你师门鸡犬不宁的。解弋,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另一边,贺嫣和杭澈停在秦家山门,身后站着杭家六子。
杭澈是杭家家主,一家家主来访,无论是来访一方还是迎客一方都很讲究仙仪。秦家守山门的子弟虽有些手脚慌乱,却没显出那种失踪了家主群龙无首大乱阵脚的样子。
贺嫣和杭澈心下了然,雁门尊未曾娶亲,想必是楼兰君赶回来主持乱局了。
带路的秦家子弟快步领着往山上走,才到半路,遇到急匆匆下山的一队人。
领头那位一袭重玄红纹长袍,旁边跟着发足狂奔追着的素白人影。
正是秦烽和为渡。
秦烽见到杭澈他们并不意外,他长话短说道:“离此五十里,发现了雁门尊遗落之物。”
杭澈谨慎地问:“杭某一同前往?”
秦烽向来磊落,听杭澈这一问,竟未立刻答复,似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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