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嫣见解惊雁久不归,担心小师弟又吃亏,一路寻来。
半路遇到魂不守舍的解惊雁。
贺嫣一眼就知不好,忙问:“这次又怎么了?”
他身后的杭澈身形一顿,了然退后百步,袍底江崖海水纹一晃隐去了,留他们师兄弟单独说话。
解惊雁迷茫地望着贺嫣,张张嘴,一肚子的话到嘴边……
他是无良谷的小师弟,前面有几根粗大腿顶着天,从来无需他操心什么。
师父师姐师兄表面管教他欺压他,实际上从小到大没让他受半点委屈,既没在他童年埋下阴影,也没惯出他一身公子病,无良谷把他养的很好,他一点也不“无良”。
甚至,他比同龄少年还要纯良,他疾恶如仇,是非分明,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好少年。
他每年都跟师姐师兄出谷游历,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而那个严朔却跳出了他所有认知。
阴险狡诈、虚伪诡变、邪恶古怪……用再多不好的词来形容都不够,偏偏那个人还满嘴占理,偏偏他还反驳不了。
他大可像从前那样把事情和小师兄吐露一番,可是今次他却不愿说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何原因,只知那张脸那般癫狂的严朔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也不愿让其他人看到。
他归结为姓严的实在是太讨厌,讨厌到提到名字都会脏了嘴。
“世桓?为世之华表,他也配?”
“我是不是该除魔卫道?”
贺嫣哄了半天,也没从小师弟嘴里撬出只言片语,隐隐不安。
低着脑袋长吁短叹,江崖海水纹的袍角静静立在他三步之外,贺嫣莫名寻到一丝安宁,长吁一声道:“小师弟有自己的心事了,不肯告诉我,拿我当外人。”
江崖海水纹的袍角停住,脚尖转身他:“他不小了。”
贺嫣懊烦:“他才十九。”
稳稳地声音接道:“凡间十九岁的男子,有的都娶亲生子了。”
贺嫣心中一动,总觉得杭澈此话意有所指,问:“你是看出什么了么?”
杭澈道:“我和严朔有过几次交锋,他素来睚眦必报,以他心胸,容忍不了小师弟三次截长安令而不报复,定是另有所图。”
贺嫣思索,道:“他图小师弟什么?”
杭澈沉吟,无法下定论。
若此时的解惊雁肯告诉贺嫣,贺嫣或许还能猜出一二,然而,局中人不肯说,局外人知之甚少,亦无法厘清。
大抵只有严朔自己才知道是用的什么心。
连绵几座红叶香山,御剑不过几个起跃。
他们从半空中看到第二座山头,蜿蜒下山的石子路上,一片奔跑的白衣僧袍追着前方飞快的黑裳蜿延而下。
是方才先行一步的小和尚和秦烽。
贺嫣了悟一笑:“楼兰君看起来不待见小和尚的很,实则不然。否则他直接御剑,小和尚不会御剑定然追他不上。楼兰君行色勿勿显然有事在身,却没扔下小和尚不管,萍水相逢,能照顾至此,很有侠者风范呐。”
杭澈默默听了,“嗯”了一声。
贺嫣有些意外:杭澈竟不再敌对秦烽,乱吃飞醋的毛病改了?吃了什么药?
解惊雁不知远远飞到何处,独自苦恼去了。
杭家六子原本跟杭澈跟的挺近,跟了一段,落后一点再落后一点,拉出老长一段距离,才觉得感受不到涿玉君身上的冷气,个个心中叫苦。
因在冀家境内,他们飞得很慢,流霜稳当,小风吹着,很是惬意。
贺嫣又问:“秦烽去的方向往冀家,方才问他去哪,他却不答。秦烽身为冀家辅君,理当也受到邀请前往,大可光明正大地去,反倒像有难言之隐一般。我看他一身风霜像常年闯荡在外似的,身边连子弟都没有,没有半点一家辅君的待遇,他是不是与家主有隙?”
杭澈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杭澈肯应,说明秦烽的话题还能继续。
贺嫣总觉得秦烽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对秦烽莫名好奇,接着又问:“我在谷里看高手榜时,发现他公开的排名是刻意落后一位排在他兄长后面的,如今看他这副形容,难道他们兄弟有隙?”
杭澈默了默,道:“楼兰君与雁门尊是堂兄弟。”
雁门尊父亲便是当年被围困在连墓岛中的四尊之一。
贺嫣又问:“雁门尊没有同胞兄弟?”
杭澈:“嗯。”
贺嫣顿了顿,没头没脑地想到什么,问:“姐妹呢?”
杭澈道:“无。”
贺嫣又问:“那秦烽有没有姐妹?”
杭澈道:“秦烽之上曾有一位胞姐,早丧。”
贺嫣“哦”了一声。
总觉少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