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大师姐,无良谷师兄弟三人皆是重之又重,单计环闻言稍稍放心,转头对山林道,“小师弟何在?”
原本寂静无人的山林,突地闪出一人,如纸片般飘然而至,身形如影如魅,轻功出神入化,少年白衣金辔,神情桀骜不逊,见了两位师兄却很恭敬,肃目道:“二师兄小师兄,要我守阵口么?”
小师弟,在无良子座下排行最末,正是贺嫣方才说的那位“一户解姓人家的遗孤”——解弋。
“解”是小师弟的本家姓,“弋”是无良子赐的名。这个弋字一度把贺嫣打击得吐血——若师父也给小师弟赐了个女字旁的字,尚能解释师父在某个人生阶段转性对取名有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恶趣味。可小师弟这个“弋”字,字如其人之轻功,人如弋箭之速,贴切得很,完全符合一个师父取名所应当对弟子寄予的殷切期望。
由此更加无法解释无良子为何独独给贺嫣取了个女气至极的“嫣”字,贺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对小师弟的名字妒忌的十分直白。
贺嫣道:“师父也说了,闯关娶亲的事儿不能以多欺少,你往阵口一守,岂非平白加了一关?我不担心守阵,就担心大师姐一个不快,闯入阵中把人剁了,坏了师父定的规矩,你去看着点大师姐。”
解弋撇嘴缩脑袋:“看住大师姐?不敢,我没那能耐。”
话未落音,林里扫来一阵阴风,树影婆娑间有无数道火红裳影穿过,处处有人却又处处不见人,惟闻其音:“嫌我出手太狠?那你们仨谁守不住阵谁嫁。”
单计环:“……”
贺嫣:“……”
解弋:“……”
三人噤若寒蝉,整齐划一的都缩了缩脑袋。
贺嫣等大师姐动静远了,才吐了吐舌头道:“大师姐说我们仨?”
单计环以一种嫁师妹的眼神瞧贺嫣,留了口德。
谢弋心直口快道:“不是我们仨,这阵是小师兄设的,别人也守不了,小师兄也说了不必我们相帮,若真失守,自然是小师……”
贺嫣一个爆栗子敲下去:“你长进了啊。”
解弋轻功好,要避轻而易举,却生生地受了,这种乖师弟的表现让贺嫣十分受用,他接着道:“就不想着点师兄好的?我像守不住阵的人么?”
他此话一出,相当于议定由他来担全责。
师兄弟几人自小同窗,有同檐经年的默契,单计环和解弋都明白贺嫣话中之意,一时面色凝重,颇为不忍,散开的步子有些沉重。
此阵事关贺嫣男人颜面、身家荣辱,往日散慢不经心的贺嫣总算有了那么一点点危机意识。
阵已布好,贺嫣懒坐在阵眼,俄而眉头一挑,感知来人已入阵。
一把极清雅的声音传来:“鄙人杭澈,有请赐教。”
又听那人道:“敢问,万家酒楼之名谁人所起?”
声音是正对而来,说明来人一入阵口便已找到他的准确方位,第一次有人甫进柳暗花明即找到阵眼。
总算来了一个够打的高手,贺嫣瞬间来了兴致:“正是三爷。”
那边声音又精准地传来:“十里桃花渡之名可是阁下所拟?”
贺嫣暗道:来者不善,兴师问罪?怪我拿万家酒楼和十里桃花渡来戏弄世人呢?!口气忒大,最好手下功夫也要硬,否则眼高手低斗胆包天,三爷爷有苦头让他吃。
随即扬声道:“皆是三爷所为,涿玉君若有不满,凭功夫来问。”语毕旋身,换了方位。
无良谷一直有收集修真界甚至凡界的各路消息,著有《世家秘谈》《器灵大全》《高手榜》等等,并且定期更新。因此,贺嫣同门四人虽然一年只出一次谷,却熟知外界事。
无良谷记载中多次提到杭澈,贺嫣如雷贯耳。
杭澈,字遥弦,临安杭家涿玉君,外界盛赞杭澈人如其名,冰清玉洁不容玷污。
贺嫣对谷外之事不甚上心,看那些记载只当消遣,留心之人屈指可数。之所以格外关注杭澈是因为——杭澈在《高手榜》“青年分卷”中的排名极其诡异。
有多诡异?
能进榜的皆有排名,独独涿玉君没有排名!
没有排名却在榜单何处?
杭澈的名字,写在青年高手榜单榜首旁边空白的位置。
青年高手榜“青年”的标准为五十岁以下,收录当世前十的高手。进榜之人皆为而立不惑之年者,杭澈弱冠那年就被无良子编入榜,如今二十有四,已从榜尾写到榜首旁边。如此进阶,已属诡异,加上写在空白位置便更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