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桂萍连忙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我就是今天心口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很蹩脚的谎言,却堵得顾诏心里难受。他点点头,一边开始收拾着做饭,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对了,何阿姨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提起何红秀,付桂萍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尽管顾诏故意向何红秀透露出他跟秦小鸥的关系很不错,但动辄身家性命的事情,岳海歌和何红秀仍然决定看一看风向再说。若是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想要搭上秦臻的线而去救顾浩然,一旦事情有什么变故,张平原的枪口对准岳海歌,那事情就非常被动了。
谁的屁股都没有那么干净,擦是擦不掉的,只能藏着。若是被人翻出来,那就算是想翻身,也是很难了。更何况,顾诏和秦小鸥的关系,怎么能够在光北政局上起到什么太大作用?省办公室主任的手,不会伸的那么长,连一个小小的贫困县都紧抓不放。岳海歌,还是要跟市里大佬保持一致的。
顾诏见付桂萍欲说还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非常熟练的舂米做饭。付桂萍想着心事,竟然没有注意到,一向不干家务的顾诏,做起饭来居然手脚麻利轻车熟路。
直到顾诏将香喷喷的饭菜端到桌子上,付桂萍这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儿子,伸手在顾诏的脑门上抚摸了半天,才喃喃的说道:“没发烧啊。”
顾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他回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开怀的笑。他将付桂萍按在椅子上,说道:“妈,让我也来孝敬孝敬你。”
付桂萍无言以对,只是那眼中又充满了泪光。
mǔ_zǐ二人静静的吃着饭,付桂萍不停的打量着顾诏,仿佛在检查这儿子是不是本人。顾诏被付桂萍看得有些发毛,说道:“妈,我身上长花了?”
付桂萍摇摇头,转念想起一事,说道:“今天上午你又没去上班?”
“哦,有点事,下午就去。”顾诏含糊的说道。
“这就对了,孝敬妈可不是做顿饭就行了。”付桂萍违心的说着,天知道她吃着儿子做的饭菜有多香甜:“下午的时候去跟你领导做个检讨,再去找你那个同事道个歉。小诏啊,咱们家可经不起折腾了,全看你了。”
顾诏点点头,非常顺从的说道:“妈,你放心吧,我下午就去。”
付桂萍欣慰的笑了起来,眉宇间的愁容淡了些许。
顾诏所在的供销社,其实是八十年代非常有名的。在那个时代,什么样的生活物资都要经过供销社的手,说白了就是掐着大众生活的脖子。能在供销社上班,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得眼睛发绿,恨不得你赶紧死掉,他好钻个空子占了你的缺。而顾诏也非常清楚,一旦最高领导发表讲话,结束党内守旧和改革两派的纷争,这供销社也就剩下一两年的寿命而已。
而现在,顾诏先前对供销社有些不屑一顾的态度已经有了转变,正是因为他提出的防空洞养蘑菇的事情中,供销社还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其次,供销社主任王大勇,也是个仗义人,上辈子顾家成为大众,王大勇还提着东西却顾家看过,只是顾诏不久便离开了光北,跟王大勇没什么联系。后来听说供销社被解散之后,王大勇中年寻职挺不容易,在街上摆了个修车铺子,晚景也是有些凄惨。
现在,顾诏能够重来一次,心里面也记挂着这份恩情,总是要回报的。
等到顾诏凭着依稀的记忆走进供销社的小白楼门口的时候,恰巧看到王大勇正站在柜台那里训斥着营业员,却原来是那营业员多扯了三分布,帐对不起来了。
“主任好。”顾诏看着柜台的那妹子被王大勇训得眼泪汪汪的,心里不忍,忙走过去打着招呼。
王大勇侧过头来,一看是顾诏,便冷哼道:“哟,是你小子!怎么,舍得回来了?”
王大勇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凭这句话,顾诏就知道,他压根没打算怎么追究顾诏打人的事情。只不过有招商办那边的张震绷着劲,他不得不做出一番姿态出来。
招商办这种单位,此时也是刚刚成立,也是党内大讨论所产生的。其实现在基层谁知道这招商办是干什么的,就知道那群人没事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王大勇身为供销社主任,现在可是县长面前的大红人,对招商办自然不太感冒。但招商办主任张震,那是县委书记的人,王大勇不得不卖他个面子。
顾诏连忙陪笑道:“都是我年轻鲁莽,喝了点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还要多谢主任从中周旋,这感激的话想说,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干脆不说了。”
王大勇听得浑身舒坦,顾诏虽然桀骜,可至少比张越知道怎么做人。他老早就看张越不顺眼,以为他叔叔是个什么招商办主任,连他王大勇都不看在眼里,让他异常不爽。
相比较而言,顾诏这话说得让人提神,他可是跟张震梗过脖子的。王大勇心里高兴,大手使劲拍着顾诏的肩膀,说道:“能承认错误就是好同志!走,去我屋里写个书面检讨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