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在抽屉里随意翻检了,拿出了自己的东西,又径直出了办公室的门。
整个过程中视商迟为空气。
商迟不死心地跟上去,顾逸准备上车了,她着急之下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驾驶座上的顾逸挑眉看她,意外这个女人的厚脸皮。
“顾先生,我知道我们的工作失误给您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困扰,可是你给记者说了那些话,很多都是夸大其词,有些甚至还是无中生有,这给我们单位也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啊。”
商迟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包,认真地看着顾逸,“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都是两败俱伤,为什么不采取更为和谐委婉的方式,让我们来弥补你的损失呢?”
“弥补?”顾逸的浅褐色的眸子里面波光微动,“就因为这给错的破离婚证,我的未婚妻没了,还有五天,婚礼就要举行了。 这段时间为筹备婚礼付出的时间人力财力,你们能赔?就算能赔,难不成还能赔我一个未婚妻?”
连珠炮似的对商迟发动了攻击,她嘴唇微微蠕动几下,最终只能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下车。”顾逸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等会还要赶航班,他要亲自去把姜盈袖给抓回来。
商迟脸露难色,“顾先生,这事真不能和解吗?”
“那你最好祈祷我找回我的未婚妻。”顾逸双手握紧了方向盘,调转目光望向了前方。
“那……要不我帮你一起找吧?”为了保住饭碗,商迟只有这么热心。
可惜顾逸不领会她的好心,耐心早已经用尽的他不耐烦地咬牙挤出一句,“滚。”
商迟灰溜溜地下了车,顾逸的车立时如同离弦的箭疾射了出去。
领导的电话恰好在这个时候打来,她为了保住工作,自然说事情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顾先生刚好很忙,要等他从国外回来,自然会跟报社记者去说的。
领导的语气这才松了下来,又教训了商迟一通,这才挂了电话。
暂时逃过一劫的商迟给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今天是周五,她想和他一起吃晚饭,可是男友宋正却说要加班。
“又加班啊?这都连续两个星期加班了呢?”商迟忍不住抱怨,她和宋正一个在城东上班,一个在城西上班,平日里面各自忙工作,只有到周末的时候才有时间见面。
“宝贝,我也不想加班的啊,可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我现在必须辛苦一点啊。”宋正温柔的哄着她。
“那累不累啊?要不要我来看你啊?”
“不,不用,这边事情多,我也没有时间陪你,你难得休息,好好犒劳自己。你不是感冒才好吗?不要太操劳了。”
男友的贴心让 商迟工作上的烦闷立时都散去了。
周六晚上商迟一个人正窝在家里看美剧,陶思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要她出去泡吧。
“还是不要了吧,我不怎么喜欢那么吵的环境。”
“你不喜欢还是你男朋友宋正不喜欢?”陶思不悦地拉长了声音,“迟迟,你们俩还没有结婚呢,就这么听他的话?你看看你,以前可是励志要做职场女性,从事传媒这一行,可是你现在呢?当个小小公务员,朝九晚五,跟钉钉子似的在那儿爬一辈子,混到退休一个科长顶天了吧?
”
陶思说的话是难听,可大部分却都是事实。宋正说喜欢她有份稳定工作,不求多高收入,只要安稳就好。
“我现在这个工作也不至于那么差吧?”商迟勉强笑着辩解。
“是,那是,你现在这是做媒,跟传媒,好歹也只相差了一个字而已,不至于隔行如隔山。对吧?”陶思阴阳怪气的说,“赶紧地麻溜地给我出来,刚毕业几年就跟中年妇女似的。我找新男朋友了,给你介绍介绍。”
陶思很久没有交男朋友了,商迟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去酒吧一次。不过,宋正这会应该在加班,所以她偷偷去酒吧呆一会应该不会被知道的。
酒吧里气氛热烈,节奏感十足的舞曲响彻整个大厅。很久没有到过这种地方的商迟有些不适应,捂着耳朵从人群中穿过。
“你男朋友呢?”商迟到了陶思的卡座,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儿。
陶思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轻轻戳在她的额头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敢不敢穿的再土点?”
商迟躲闪开,吐着舌头不好意思地笑,自己就是随随便便穿着衣服出来的,哪儿能跟陶思一身火热的皮短裙相比,她甚至是连妆都没有化。
陶思在这个时候接到一个电话,说了两句挂断就抓起商迟的手,“走,我男朋友让我们换到包厢里面去。”
三楼的包厢里面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商迟被陶思牵着到了座位上。
“这是我最好的闺蜜,商迟。这是我男朋友,贺琛。”陶思揽住了一个梳着大背头男人的手臂,小女人十足地语调。
贺琛点点头,“你好,久仰大名。”
商迟一愣,久仰大名?难道说他跟陶思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陶思这个保密工作可做的够好啊。
“你好。”商迟落落大方地握握手,一边暗地里面轻轻掐了一把陶思。
“好啦,我知道错啦。这不是觉得真的喜欢了,才带给你看吗?”陶思温柔安抚暗中暴躁的商迟。两个闺蜜笑闹成一团。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一边的贺琛看着商迟的眼神里颇有深意。
“商迟,喝一杯?”贺琛朝着她举起了酒杯。
其实她不是很会喝酒,但是陶思男朋友敬的第一杯酒却又不好意思拒绝。陶思在旁边也劝着她喝一杯,既然好不容易一起出来玩了,那就要尽兴。酒就是最好的气氛助燃剂。
一杯酒下肚,胃里面的暖意蔓延到了喉咙,贺琛和商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我听陶思提过你是你是在民政局上班是吧?”
“嗯。”商迟点点头。
“前两天我看报纸上报道的结婚证办成离婚证的,好像就是你上班的那个办事处吧?谁哪么乌龙啊?”贺琛一脸感兴趣的笑,陶思也在旁边推波助澜,“对啊,谁闯了这么大的祸啊?”
商迟立刻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怎么都到周末了,还有人抓着这件事不放。
陶思忽然间拍了一下贺琛的肩膀,“那个倒霉的人不就是你朋友吗?叫顾逸是吧?”
贺琛抿着唇笑,目光不经意地滑过商迟的脸,敏锐地捕捉到她在听到顾逸这个词的时候脸色僵硬了一瞬间。
这世界可真小。商迟刚在心里感叹完就看见贺琛忽然间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顾逸!”
那男人身形高大,走起来总是感觉带着一股风,手臂上随意地搭着衣服,衬衣的领子懒散地解开了几颗扣子。
顾逸直接坐到了贺琛的旁边,双手一摊,就没有了声音。
“刚下飞机?”贺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顾逸明显一脸倦色。
顾逸闭着眼没有说话。
贺琛一看他独自一人回来,便知道他这一次追妻的结果。
“多大点事。”贺琛压低了声音在顾逸耳边说,“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照我说,男人就不应该那么早结婚。婚姻是什么,爱情的坟墓。照我看,还是人生的枷锁!来,哥们儿给你介绍我女朋友的闺蜜,人挺单纯的。”
顾逸没有任何形象地躺在沙发上不发一语,他这会正烦着呢,没有休息地连续二十多个小时的国际航班拖得他整个人从外到内得疲倦。
“商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顾逸。”
猛然间被点到名的商迟紧握住了水晶杯。
这名字真熟悉,顾逸倏然间睁大了闭着的眼,慢慢地起身做直,锐利的目光一扫,一股压迫的气息凌空而来。
“好巧啊,顾先生。”商迟暗地里吞了一口唾液,强作镇定地打招呼。
“你倒是有闲心。”顾逸从鼻子里面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
商迟脸上讪讪地,“下班了,休息一下。”
“哟呵,两个人很熟?怎么认识的啊?”贺琛故作惊讶地叫出来。
“不熟。”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商迟不好意思地捧着苏打水喝起来。
顾逸脸色淡漠地抓起一杯酒喝了一口。
两个人又同时不再说话。
本来不错的气氛一时之间又有着朝着零下冰点发展的趋势。
商迟借口要去上洗手间,顺带抓着陶思一起出了包厢。
听完商迟说完整个过程,陶思乐得合不拢嘴,“逗,可真逗。”
商迟气得直跺脚,“你还幸灾乐祸,我要是挨处分了,这一年的奖金说不定就没有指望了。”
“得了吧你,就那么点奖金能用来干什么?”说是这么说,陶思还是敛了笑意,“你得罪的这位顾律师可不是轻松能够打发的主。这样吧,等会我让贺琛多说两句好话,你也活络机灵点,说不定顾逸就会愿意松口了呢?”
商迟呆了一下,陶思的思维转换的可真够快,在自己看来这是一场恨不得立马逃离的鸿门宴,在好友看来却是个和解的好机会。
“行。”略微思索,她一口答应了下来,有好友在身边帮一把,说不定这个事情真的就能解决了。
两人并肩走回包厢去,刚好对面的包厢门打开,与这边热火朝天气氛截然相反的是对面安安静静,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
商迟一时好奇,往里面扫了一眼,立时僵在了原地。
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
“怎么了啊?”推开包厢门的陶思见商迟没有跟上来,呆在原地,不禁奇怪。
商迟双手紧握成拳,脸色十分难看,“我,我好像看到了我男朋友。”
陶思见不得商迟这副小媳妇的样子,宋正那样的货色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却让好友这样听话。
“见到了就见到了,大大方方打个招呼。”见商迟咬着唇不说话,陶思冷笑,“怎么?这地方他能来,你就不能来了?”
商迟忽然间颤抖着出声,“他就在这里面,刚才我看到他,好像抱着一个女的……”
陶思双手一撸袖子,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 霸气地撩了一下头发,“这个包厢是吧。”作势就要推开对面的包厢。
商迟忽然间胆怯,抱住了好友的手,“不要,不要,说不定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看没有看错,等我推开亲自看看就知道了。”陶思语气坚定,她个性果决,眼睛里面根本就容不得沙子。
“陶思!”商迟咬住了唇,眼神哀婉地祈求着好友。
“没出息。”陶思知道好友在顾忌什么,“你站一边去。”
商迟缩到了一边,躲在了一边的墙壁边。这短短的一分钟,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她不停地祈祷着。
砰地一声,一个玻璃杯从包厢里面砸出来,在贺琛他们所在的包厢门上绽出了一朵花,四分五裂地玻璃碎渣飞溅开来。
商迟只觉得脸颊上一疼,伸手一抹,是血。
她眉头微皱,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更担心在包厢里面的好友陶思。
里面的情况混乱地令人目瞪口呆。
陶思正在和一个卷发女热撕扯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