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阴郁的雨连绵不绝。
叶妃舒准备跟着下车,却被南音谢绝了。
“我想一个人去。”
细密的雨丝斜飞,落到南音今日黑色的裙摆上,立时就消失不见了。撑起了一把黑色大伞的她宛若一朵绽放在春意里的黑色百合,沉静馥郁,又透着股魅惑的妖异。
南音款款行至了毕家修建的墓园,遥遥地,叶妃舒看见她在一个墓碑前站定。
大概那里就是南音的孩子毕思安长眠之地。
毕家的墓地还是叶妃舒第一次来,白禹明天才打算带着她来这里进行正式地祭祀。
青山环绕,绵绵的细雨连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淡色的烟袅绕,这是一个风水宝地。墓园的四周配备了专业的守陵人。
车里坐久了有些发闷,叶妃舒下了车,撑起伞在旷野里的站着,呼吸呼吸不同于城市里的新鲜空气,舒适的湿意中混杂着芳草与土地的清新。
一道愤怒的声音忽然间打破了墓园的宁静。
“放开我!我不是什么小偷,放开我!”
叶妃舒回过头去,一个警卫扭着一个女人的胳膊,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她的脸,泥泞的污渍溅湿了她的长裙,因为她不断挣扎的动作,反复地在地上拖拉着,脏的简直就跟抹布没有什么两样。
“不是小偷还在这里偷偷摸摸的?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会手软。打电话给警察,快!”扭住了她胳膊的警卫吩咐另外一个赶来的警卫。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女人愤怒地扬起了脸。
叶妃舒不由得握紧了伞的手柄,居然会是白瑛,难怪听着这个声音会觉得有些耳熟。
“我只是想进去拜一拜!真的!”白瑛软了声音哀求道,她是真的想去里面拜祭,因为里面埋葬的是将她抚养长大的母亲啊。
警卫不认识白瑛,一个劲地冷笑,“这里面埋的都是毕家的人。你瞎扯什么淡!”
“我的养母!我是你们毕总的妹妹!”
“刚好,我们毕总的夫人在这里,问问夫人就知道你是不是毕总的亲戚了!”
警卫抬起了脸,朝着叶妃舒望了过来,换上了一副憨笑的面孔,“夫人,您看这个女人说是毕总的亲戚……”
白瑛心里一惊,毕家有人在这里?抬头望过去,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叶妃舒一身黑色你套裙,玲珑地包裹着线条美丽的身躯,长发挽起干净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脖子。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目光沉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白瑛浑身都难受起来,叶妃舒看了多久,她一定特别的得意吧?看看自己,皱巴巴的棉布长裙溅了泥巴,脏兮兮地,就像是一块抹布,被人丢弃的抹布,擦鞋底都嫌脏的抹布。
白瑛绝望了,自己是没有希望进入这里了。眷恋地看了一眼近在了十几米之外的墓碑,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去妈妈的墓地前面拜一拜了。
“你们放开她吧。”白瑛眼里的泪光不是假的,叶妃舒终于还是软下了心肠。
恢复自由的白瑛终于得以站直了身体,她的伞早在刚才就被弄坏了折在了路边的草堆里面,天空中飘着的雨虽然小,可也禁不住她没有遮挡地一直站在这里。从头发湿到了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丢脸而感觉到燥热。
“我是不会谢谢你的。”话到嘴边,白瑛看着叶妃舒的样子就忍不住说出了一句极其刺人的话。这几乎成为了她的习惯,她看不惯叶妃舒这样伤害过白禹的女人居然能得到白禹的爱,最后还不要脸地嫁给了白禹哥哥的弟弟毕夏然。再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了。
这个白瑛还真是没有变化。
叶妃舒微微一笑,她本就不稀罕白瑛的感谢。
“不需要你谢。因为我也没有打算放你进去。”叶妃舒对着警卫示意,“只给这个女人一分钟的时间,只准她在这里呆一分钟。”
“你!”白瑛瞪大了眼,怒视着笑得可恶的叶妃舒。
叶妃舒转过脸去,望了一眼墓园的方向,那里长眠不醒的有她的婆母,只见过寥寥几次面的女人。说实话,对这位婆母印象不深,但是白禹上次说起这位过世母亲时候的表情,还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白禹肯定是不希望母亲被这些迟到的忏悔打扰。在叶妃舒看来,这些拜祭,更多的是宽慰着活人的心罢了。
南音已经打着伞沿着石阶而下。
“提醒你,已经过去三十秒。”叶妃舒回头对着白瑛嫣然一笑。
白瑛握紧了双手,愤恨地盯着叶妃舒。
“你不是要拜祭吗?就在这儿跪啊,只要你心诚,隔得远一些, 她也会感觉得到的。”叶妃舒似笑非笑,语气嘲讽。
这是羞辱,这绝对是报复的羞辱!白瑛在叶妃舒的逼视下怎么都弯不了膝盖。“叶妃舒,你不要欺人太甚。”
叶妃舒笑出声,“你说什么?我欺负人?”
讽刺地看了眼雾蒙蒙的天,叶妃舒斜睨着一脸倔强的白瑛,“你也算是人?害死自己的养母,没心没肺的东西,也能算是人?”
白瑛被雨丝打湿的脸猛然间一白,叶妃舒怎么会知道?
“走吧。”南音轻轻柔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