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衷是拾起一截树枝,就地画了一个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两人各捡了些小石子,莫衷是执较大的石子,林凤生则执了小子。林凤生让莫衷是下了先手,大小石子交替而落,席地展开对局。你来我往,手抹袖曳,不出三盘地上的棋路早已模糊不清,莫衷是还待重画,林凤生忙推辞说身体不适,棋局博弈便就此作罢。
林凤生感念莫衷是热衷棋道以及传功之德,不露形迹的故意走错数子,三盘中倒让他胜了两盘,他自是欢喜不已,自吹自擂大夸自己棋力增长。
林凤生回到客栈见了梅若雪和段徵羽,说起莫衷是传授得意武学之事,两人都不禁暗暗代他欢欣鼓舞。林凤生心情大好,说道:“今晚我来做东,我们到酒楼好好欢聚一番。一来感谢莫老伯和段兄弟的授艺赠书之德,二来也祝愿我邦繁荣昌盛,鞑子永不敢犯。”段徵羽拍手叫好,称赞他忧国忧民,精神可嘉。
梅若雪心里老大不乐意,嘟着小嘴道:“你这人真没良心,我也教你武功啦,你便一点也不感谢我么?”林凤生笑道:“我们是兄妹,感谢的话哪用得着老是挂在嘴边上。原来你和姑姑一点也不一样。”
梅若雪忙问道:“我和娘哪不一样了?我娘对你好,我对你便不好么?“林凤生道:“若是我对姑姑说感谢的言语她可要不高兴的,你却偏偏要我感谢你,原来我和你要生分的多。”梅若雪急道:“不是,不是的。我当你作亲哥哥一般。只是你单单不提我,我心里有点儿不自在罢了。”
段徵羽笑道:“他嘴上不提,但在心里提了。你说是不是?”他前面一句是在安慰梅若雪,后一句却是对着林凤生说的。林凤生忙道:“是啊是啊,我在心里提了,而且提了好几遍。”
梅若雪眨着水灵灵的的大眼睛问道:“真的?你在心里提到我了?”林凤生用力点了两下头,一脸诚挚的道:“自然是真的。”梅若雪低头腼腆一笑,又高兴起来。
林凤生道:“段兄弟可知道哪里有既清幽,酒菜又好的酒楼么?”段徵羽心知他是担心家人发觉自己的踪迹,心里暗暗感动,说道:“城门口有一家泰和酒楼,城里人懒于移步,很少去那里。酒菜倒是不错的。”林凤生道:“那就相烦段兄弟带路。莫老伯此时正在城外的废园子里睡觉,正好顺路叫他。”
三人出了城门,段徵羽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道:“那里便是泰和酒楼了,林兄和梅姑娘先上去要个雅座,我去请莫老伯。”梅若雪道:“你脚下不快,还是我去吧。我记得路的。”当下迈开细步,一溜烟去了。
林凤生道:“让她去吧。我们先上去。”两人走了几步,路过一座石碑,林凤生喜爱碑刻忍不住驻足观看。段徵羽道:“这是‘南诏德化碑’,南诏国时期由第五代诏主阁罗凤所立。”林凤生“哦”了一声,细细察看碑文。
这碑年代久远历经风雨,字迹已有些斑驳不清。碑文大致是说南诏不得已而叛唐,如果有朝一日大唐使节到来,我邦可以以碑为证,一直未变“世世事唐”之心。其意十分隐晦,隐约表明了对唐朝的忏悔和归附之意。阁罗凤将此碑立于都城门口,自然也是昭示天下之意。
林凤生道:“照碑文看来,这立碑的诏主乃是一位工于心计之人。”段徵羽道:“何以见得?”林凤生道:“我以为立此碑乃是他叛唐之后的权宜之计,他是怕唐朝jūn_duì卷土重来。有了这座德化碑,便可混淆视听,进可开疆拓土,与唐朝分庭抗礼,退可重新修好,求得扶持。实乃不失为自保的良策。”
段徵羽细一沉吟顿觉碑文的含义豁然开朗,拱手道:“林兄心思缜密,目光如炬,小弟佩服万分。”
林凤生道:“我也是一时兴起胡乱度测,这种陈年旧事,又与我们何干。只盼当今朝廷能看透眼下局势,厉兵秣马,防御敌寇。”段徵羽微微一呆,笑道:“国家大事自有朝廷去管,可别让它坏了我们的兴致。”
林凤生点点头不再言语。两人并肩进了酒楼,到楼上挑了个临窗的座头坐下,要了些上好的酒菜,静候梅若雪和莫衷是。
此时天色尚早,城门外的石板路上行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忽闻蹄声铮铮,一队人马疾驰而过,马上乘客服色各异,约有五六十人,来势汹汹,直惊得行人四散逃开。这些人见到行人惊慌逃跑的情景,一起放声哈哈大笑,扬鞭打马驰进城去。
过不多时梅若雪领着莫衷是上得楼来,一落座便道:“这些人好不蛮横,骑着马在路上到处乱窜,也不怕踏伤路人。”
段徵羽道:“看服饰他们是沙麻部的蛮子,只因地处偏僻远离皇城,疏于教化,所以才会如此野蛮。”
林凤生道:“这沙麻部不归朝廷管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