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云仰天叹道:“唉,好在老天有眼,一场大雨滂沱而至,我被雨水一淋便醒了过来。我又急又怒,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惧怕,硬着头皮提剑来到老贼房外。但已然来迟了一步,韩氏已遭老贼……唉……我趁老贼昏天黑地之际,悄悄潜入房间,一剑刺向老贼的后背,剑刃贯穿而过,老贼哼也没哼一声便下了地狱。我见韩氏神态迷离,嘴角含笑,只道是她水性杨花从了老贼,登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一剑也将她杀了。后来我在地上捡到了一个小瓷瓶,才知是错杀了韩氏。原来是那老贼给她迫服了一种极厉害的药物。我又是悔恨又是惊慌,连夜逃回百里之外的老家。后来刘静海、王世杰和吴仲这三个奸贼便来寻仇,我听得风声便隐藏了起来,哪知他们找不到我便将我一家五口杀得一个不留。”
莫衷是满脸怒色,咕嘟嘟的只是喝酒,一句话话也不说,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我一路向南逃了下来,他们仍是穷追不舍,但好几次都被我用计摆脱,始终也捉我不到。我逃到大理之后,只觉天下之大竟无我半点容身之处,加之亲人惨死、错杀韩氏,不由得万念俱灰,便想一死了之。我素闻剑中圣手梅大侠剑法无双,心中十分仰慕,心想既是用剑爱剑之人,与其死在这几个恶贼手中倒不如和梅大侠痛痛快快的比一场剑,死在剑中圣手的剑下便也瞑目了。于是便一路打听,来到了牛肩山。”他说到这里已是口干舌燥,加之心神动荡,不禁停下来抚胸喘气。
林凤生和梅若雪都是义愤填膺、心潮澎湃,暗叹人心险恶、世事无常,本有许多劝慰之言想说,但话到口边又即忍住。
莫衷是愤然道:“原来如此,这上官老儿确是该死,三个兔崽子滥杀无辜更是该死之极。后来怎样?”
褚青云喝了一口酒,又道:“我来到牛肩山只求速死,便向梅大侠恶言挑衅,他是一代大侠自然也不跟我一般见识。我出剑刺他,他也只是一味的避让,并不还手。我便将自己说成是个庸俗不堪,一心追名逐利之人,任他如何循循善诱,我只是执意不理。他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与我比剑,并各自签下了生死状。他剑法何等高明,只十余招便已将我制住,但他并没有杀我,而是问我为何如此伤心欲绝。我当时对他敬若神明,而且我压抑了这么久也想找个人一吐为快,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向他说了。说完便想横剑自刎,被他夺剑制止。后来他便替我造了这座假坟,并让我做了他家的仆人,我为了报答他的大恩大德,死志渐消,一心跟随着他,这一躲便是十八年。”
莫衷是道:“他们当时便没有起疑心么?为何十多年后又再重来?””
褚青云道:“他们当时追到牛肩山来,见到这座坟墓只道我已死在梅大侠剑下,便志得意满的走了。他们碍于梅大侠的武功和威名,即便心中怀疑,也是不敢太过放肆。后来的几年中,吴仲又暗地里来了几次,想必是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我既然成了梅家的仆人,他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梅兄不在了,他们当然也就来了。”
林凤生问道:“他们三人难道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么?怎的还这般是非不分,苦苦追杀于你?”
褚青云道:“这几人从小便无父无母,上官老贼一手将他们抚养长大,便如他们的父亲一般,有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们苦苦追杀想是为此。”
莫衷是大袖一摆,道:“这你可就想错了,像这种没人性的东西,哪会有这般好心。况且事隔这么多年,就算是如此报仇之心也该淡了。他们追杀你当是另有原因。”
褚青云听得此言情绪甚是激动,一字一句的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还请前辈见告。”
莫衷是道:“据老叫花所知,上官老儿当时并没有立时便死,于是传下遗命,他们三个之中谁杀了你便可继承掌门之位。因此他们才这般苦苦相逼,而昆仑派这些年也始终没有掌门。”
褚青云连道了两声“原来如此”,恨恨地道:“越是如此我便是要好好的活着,让他们谁也当不了掌门。他们一个个都是心术不正,若是让这种人当了掌门为祸非小。”
莫衷是道:“你说的极是,今后有什么打算?”褚青云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无处可去啦,自然是回到梅兄家当下人。”
梅若雪笑道:“我和娘怎敢再让褚大侠当下人,便请你当我们家的护院如何?反正你行迹已露,也不用再隐藏下去了。”
莫衷是也道:“这女娃子说的不错,你索性就大模大样的在梅家待着吧。谅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来。老叫花回到中原便往昆仑山走一趟,叫他们不要再来向你纠缠就是了。想必这几个浑球也不敢不听。”
林凤生道:“正是正是,褚老伯便安心在姑姑家住下吧。他们不过也只是觊觎掌门大位,一旦掌门后继有人,便也不致再来找您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