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伴见他嬉皮笑脸,还道是有意讥讽,怒道:“说什么风凉话,你赔我便是。”
林凤生道:“你的牙齿我既没拿,也并非由我而损,叫我如何陪你?”
店伴唾沫横飞地道:“话虽不错,却也与你脱不了干系。那几个臭叫花子难道不是你招来的么?”
林凤生更觉好笑,虽然涉世未深,却是才思敏捷,辩道:“小二哥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是你和他们争吵在先,我出言调解在后,怎能说是我招来的?你怎不说是你招来的呢?所以说既不是我将他们招来,也没有指使他们打你,此事自是与我无关的。”
那店伴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免暗觉理亏,但仍自不肯罢休,想了片刻又道:“那几人乃是晦气的花子,若不是你作保,我怎会放他们进来?他们不进来又怎会有后面之事?”
林凤生一抖折扇,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倘若你原先便客客气气的招呼他们,不骂他们是臭叫花子,他们怎会用银子打你的嘴?不打你的嘴你的牙齿便不会受到牵连。”
店伴嗫嚅着正待辩解,林凤生又道:“你辱骂了他们,他们也打了你,而且还送了你那么大一锭银子,大家谁也不吃亏,不如就此息事宁人,小二哥意下如何?”
店伴仍旧心有不甘,却又无从辩驳,只得红着脸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邻座一人起身道:“林公子这番辩白虽然有点道理,却不免有些徇私护短之嫌,如此一来那便有失公允了。”说话之人一身黑袍,满面堆笑,正是王佑箴。也不知是何时到这店中来的。
林凤生心中一惊,遂觉十分厌恶,淡淡地道:“王兄不回家打理田园,又想在此间无事生非么!”他对此人半点好感也无,出口便毫不客气。
王佑箴脸上怒气一闪即逝,笑道:“在下原本打算吃过酒饭便即启程返乡,从此躬耕陇亩,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却怎料碰上公子凭借胸中才学欺负老实之人。遇上这等不平之事,王某自是要管上一管的。”言下之意自是要替那店伴出头,有意和林凤生为难。
林凤生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但迫于形势只得强颜笑道:“王兄有何见教不妨直言,若确实是在下理亏在先,自当如数赔偿。不过须得有言在先,什么名号、牌匾之类的物什在下是没有的。”
这句话旁人听来自是不知所云,但听在王佑箴耳中却是十分刺耳,王佑箴又羞又恼,强忍怒气道:“现下只论各自朋友之事,何必提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林凤生心道:“朋友?谁又愿与你这种小人做朋友了?只怕你连狐朋狗友也无。”想到此处脸上不经意露出鄙夷之色。
王佑箴似乎有所察觉,干咳两声道:“公子可以结交乞丐作朋友,在下便不可以同店小二做朋友么?这位小二哥正是在下的朋友。”
那店伴听王佑箴亲口认他作朋友,心里甚是欢喜,得意的连连点头。
林凤生淡然一笑,心知多说无益,转首对那店伴道:“这位王兄可是位大大的君子啊,可谓是大有来头,小二哥当真是好福气。既有你的朋友出马,在下只好甘拜下风了。你不妨漫天要价,在下着地还钱。”
那店伴听林凤生说见他的“朋友”出马便甘拜下风,又说他“大有来头”心里一阵窃喜,但见他对自己这位“大有来头”的“朋友”并无半分敬畏之意,不禁又半信半疑起来。
王佑箴见状忙道:“不错,你想他如何赔偿,但说无妨。”
那店伴摊开手掌,露出两枚门牙来,结结巴巴地向林凤生道:“这便是被那几个花子打落的牙齿,总共两颗,你有本事装回嘴里么?”
林凤生道:“不能。”店伴又道:“既是不能便折成现银,五…五…五两银子一颗,两颗便是十两,你赔我十两银子便了。”
林凤生听他开口便索十两银子,其贪心可见一斑,伸手在腰间一摸,钱袋里沉甸甸的尚有数十两银子,心道:“也罢,几位乞丐大哥既是我的朋友,为了朋友十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只盼此事能就此了结。”笑道:“要我陪你十两银子也无不可,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店伴满心欢喜,连声道:“答应答应,就是一百件也答应,快快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