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无功而返了,保命要紧。”,另外一个人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茶,又将嘴巴一抹,这才说道:“你不知道,商队走到一半,就听到了红衣大炮之声,我的马队被惊了,随从们也都吓得不得了。我就赶紧带着我的人,原路返回了。”
“哈哈。这么说,王兄你自己倒是不怕?”
有人嘻嘻笑着,说着些调侃的话。那姓王的商贾倒是脾气好,也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快:“怕,当然怕!炮声轰隆作响,我都能感觉整个林子都在颤……唉,我回来之后不久,就听人说,好像是咱们……吃了败仗。”
王姓商人说得很小声,可是却还是被惜离听了个一清二楚。或许,对败仗两个字及其敏感的,并非只是她而已。惜离只觉得桌子似乎微微震了一下,她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就见袁不羁的一只手,已经紧紧抓着这张木制桌子的桌角。用力之大,让他本来就显得沧桑的这一双手,青筋遍布。
“哎……那这几天,咱们干脆还是不要穿那鬼地方去做买卖了吧。就怕有命赚钱,没命花啊……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了。喝酒喝酒,暖和暖和身子,来来来!”
至此,邻桌的商贾们又陷入到了一片欢腾的气氛之中,却将沉重与悲痛留给了袁不羁和惜离。
“我……”,惜离张了张嘴,见袁不羁一直低垂着脑袋,就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让袁不羁不至于为那已已逝者如此难受痛苦。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个好头。一番挣扎犹豫之后,惜离只得叹了一口气,就此作罢。
恰在此时,汪翥已经买了一些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衣服进了酒馆:“老爷,衣服买好了。”
惜离侧过头来,刚来得及看汪翥一眼,就觉得眼前一花,本来坐在她对面的袁不羁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跟我来!”
“你……”,尚未等洛惜离把话说全,袁不羁便已经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说是生拉硬拽并不为过。即便是修仙之妖,到底是肉身修行,忽然被一个男人毫不怜惜地粗鲁对待,惜离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之感,顺着胳膊蔓延到了心里。
可是,为什么会到心里去,她并不知道。
从客栈大厅到客房楼上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袁不羁拉着惜离一路大步向前,根本就不管身边被他弄得人仰马翻的行人和狼狈不堪的惜离。
“老爷!”
汪翥大概也是没第一次瞧见袁不羁这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光是见着袁不羁那对微微发红,似是要吃人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担心起惜离的安危来。可是除了在他们身后唯唯诺诺地跟着,汪翥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平息这来得有些突然的怒火。
看着眼前的如白莲一般出尘不染的女子被袁不羁一路拉扯急行,身形摇摆不稳到像极了狂风之中飘零无依的秋叶,汪翥更是心急如焚。可怜惜离身上疼,心里也疼,袁不羁抓着她的手掌更是烧红了的烙铁一样,太过炙热的温度炙烤着她凝脂的肌肤,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所犯何错,要被这男人如此对待。
“进去!”
到了一间客房前,袁不羁利落将那房门一开,便将惜离扔了进去。惜离一个踉跄,直接便被袁不羁摔在了地板上。转头时,正好瞧见汪翥关切的模样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这间华丽的客房房门,就这么在惜离眼前关上了。
突然之间,四周一下便安静了下来。惜离金黄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之下闪着幽光,让她毫不费劲就能够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那一张充满怒气的脸孔。
偌大的房间里,没了汪翥的百般关切体贴,没了满桂的敬仰与崇拜。有的,只是和袁不羁的沉默对峙。
那一刻,惜离便知道,她与袁不羁之间的隔阂,似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