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不羁朦朦胧胧从梦里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一睁眼,眼睛所到之处,尽是陌生。只见这间极其简朴的农家小屋里,除了那一套方桌长椅之外,便都是些袁不羁说不上名字的器具。看起来,好像是杏林华佗门下之人所用。
袁不羁睁着一双看得并不真切的眼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怎奈他受伤过重,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只不过是因为一个想要起身的动作,袁不羁又疼得躺回到了床上。
“你醒了?”,突然,一抹清冷的声音飘到了耳边。尔后,袁不羁便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便到了他的面前:“你受了很重的伤,还是不要妄动比较好。来,躺下。”
这女人说的话似乎是有某种魔力,她话音刚落,袁不羁便照做了。然后,他就这么躺在那张硬得有些磕人的床榻上,瞧着女子忙前忙后,穿梭在那些器具之间。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彩蝶。
“来,我该给你换药了。”
一股药香飘来,让袁不羁迷茫的眼神忽然就恢复了清明。因为女子这一回离他离得很近,只是这一眼,袁不羁的记忆似乎突然间便都回来了。
“是你!”
顷刻间,前一刻还温顺听话的病人就成了一只桀骜不驯的狼。惜离只觉得寒光一闪,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刚站定,剑尖便已经抵在了喉咙处。
“……你到底是谁!这儿是哪儿?!”
袁不羁看起来很激动,明明这伤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却还是强撑在那儿。惜离目不斜视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便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拨开了剑尖。
“你受了伤,伤得很重。我为了救你,便把你带到我的小屋里来了。这里没有其他人,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有。只有你我,你大可以放心。”
惜离一字一句,说得慢条斯理。就好像眼下她并不是在对着一个要与她刀剑相向的危险人物,而是一头彷徨无依,惶恐不安的困兽一般。
“……我凭什么信你?”
剑尖明明已然放下了一半,忽地又重新举起。电驰风掣之间,惜离一个措手不及,就被割破了手指。血珠滴在地上,竟然闪起了阵阵红光。袁不羁见到此种异像,将剑柄抓的更紧了。
然而,惜离的一声呵斥,又让这一切恢复平常:“溧阳,不得胡闹!”
话音刚落,地上的血迹果然变得暗红幽深,不见任何鬼魅红光。血珠,依旧还是顺着惜离的指尖往下落。
“……这样吧。”,惜离叹了一口气,转头拿起了乘着细碎药草的瓷碗:“这是外伤所用的药,敷在人的皮肤上,片刻便能凝血化瘀,你既然这么信不过我,可以自己来。我去外面。”
说着,惜离便用手指挑出些绿色的药草来,将汁水滴在自己另一只手上的伤口上,让袁不羁瞧着刚才还在流血的伤口是怎么样在瞬间慢慢结痂凝块。
“看到了吧?我已经用过,证明这东西没毒。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惜离将瓷碗又轻轻放在桌上,转身便出了茅草屋,不再看袁不羁一眼。留下这多疑的男子孤独一人在这屋子之中,让他自己与自己去较劲。
只是惜离没想到,刚一踏出屋子,这本来还算晴朗的天突然就变得阴郁。当她进入那片死亡之海的密林之中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
“仙子你就把那匹夫一人丢在咱们的小屋?就不怕他做些什么?”
四下无人,正是孤魂野鬼活动的好时候。早就因为袁不羁的不敬憋着一口气的溧阳,立马就现了身。惜离披着细碎的雨珠,手里拿着那盏青行灯,耳边听着溧阳说着这样的话便觉得好笑。
“他一介凡夫俗子,又能做什么?别忘了,咱们的小屋可是在死亡之海中心之处。”,话罢,惜离突然又斜睨了溧阳一眼,意有所指:“再说了。刚才若不是我阻止,恐怕毁了你我二人住所的,会是你吧。”
本来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溧阳,听着这话行动不免一滞。再转过头来时,已是一脸羞赧。就是小孩子明知道做错了事情,却偏偏还是要嘴硬时的那种表情。
“仙子怎么这么说溧阳。溧阳怪伤心的。”
惜离见溧阳开始耍赖,又玩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把戏,便没再理她,自顾自地往林子茂密处走。不消一会儿,他们就置身在了一片阴暗之中,除了莲花灯微微泛着的光芒以外,压根就瞧不见其他一点光亮。
只是偶尔有几群萤火虫飞过,让人偶尔能瞧见这林子的样貌。
“仙子?您这是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