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尔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压抑着怒火,他缓了一会才沉声说道:“你这个外来者又懂什么?”
何奕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我脑子不好,猜得可能不太对。这是个封锁起来的区域,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为了不让怪物出去,但现在想来,只不过是‘食物’的牢笼吧?”
大概花了点时间才领悟过“食物”指谁,特尔浑身都在颤抖,“你……!”
“你们有多恨他?”何奕没给特尔说话机会,直直地看着它的眼睛,“把血管咬破吸了他的鲜血,又一片片肉撕下来吃了。最后说,这是个祸国殃民的东西,要把他绑起来、关起来,一生一世作为怪物的饵食?”
特尔震惊地抬头,它身上的触♂手抖了抖,又脱力地垂了下去。
“我没猜错的话,白色的你们是没有吃过他或者没有‘执念’的人类而变成的吧?想将他锁在这里自己却没来得及逃出去?然后因为长年累月的封锁也变成了类似的东西?黑色的东西怕你们,但你们也无法越过雪原?”
即便是连珠炮的发问,何奕说话也依旧干干脆脆的没什么起伏,此时她故意将语调放慢,却又有种令人无法呼吸的魄力,“如何解开封印?”
这一回特尔许久都没有说话,它一直看着面前的女子,无论如何也没法看到里头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他。
“你们逃到这里也累了吧,雪原很安全,先休息吧。”最终白色的藤蔓只是背过身子,推开旁边的一扇门,“这是客房,没人用过。毕竟做不成被子,但起码有个干净的床。”
何奕也不再追问,拉着食物菌进了房。床铺、衣柜、桌椅、木盆,何奕环视了这个diy全套的房间,完全不觉得在他们来之前,特尔能有机会用上。
“别失落了,你又不是猜不到。”见食物菌还垂着脑袋一付掉魂的样子,何姑娘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有些事说不上对错的,他们想活而你也有权利活。”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男人怔怔地抬起头。何奕抽出睡袋,想想居然放到了一无所有的床铺上,随后拉开拉链朝食物菌招了招手,“进去。”她指着睡袋的开口,对一句一个动作的男人说道,“这鬼地方太冷了,今晚只能委屈一下。”
食物菌傻乎乎地躺在睡袋里,还没明白委屈一下是什么意思,就见何姑娘脱了外衣挤了进来。比起他来,何奕的体温居然还低许多,食物菌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在喝了那杯奇怪的水后才发生了改变。
“我、我可以……冷的……”男人犹豫了好一会,才咬着下唇试探地去碰何奕的身体。
“嗯?”折腾了几天,刚才又背了个大男人打了许久,说实话何奕也有些累了。她闭着眼睛任由温暖的体温一点点地贴近自己,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不会……死,冷、可以的……”食物菌终于将整条手臂环在何奕的腰上,小心翼翼地蹭过去贴了贴她的脸,“你、你自己……”
“可以不表示不冷,不会死不表示不疼。”何奕叹息地睁开点眼睛,这人怎么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捏住自己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只要是个生物,受了伤都会疼痛,时间久了都会复原……你只是有那么点不一样而已。”
“但、但是……”男人刚开始还在仔细听,听到后面就有点急了,他一着急就越结巴、越结巴就越着急,“你……你……”恶性循环下就只有一个字。
“……”何姑娘觉得有点头疼,只能容下一人的睡袋这回挤了两个,剩下的空间实在不容她做什么动作,见这人还在“你你你”个不停,眼看着就要急出汗了,毫无办法之下只能一口咬住他的嘴巴,将剩下的堵了回去。
“你够了吗?”见男人傻了一样看着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刚被抢了初吻的模样,又无奈地咬了他的鼻尖,“我的东西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爱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有意见吗,战利品先生?”
食物菌还是傻乎乎地看着她。
咦,难道这人知道嘴巴碰嘴巴的意思?
总是欺负人傻的何姑娘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她掩饰性地干咳一声,一反常态地厉声道:“听到了吗?有意见说话!”
食物菌吓了一跳,连忙一个劲地摇头,“没、没……”
“那还废话什么?睡觉!”废话最多的那个率先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就绵长了。倒是刚被反咬一口的食物菌一点也不生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奕,许久许久才偷偷地将身体再靠近了些许。
温暖。
虽然比自己的温度低,但很温暖。如果……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