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也笑了,忙擦擦眼泪,亲自弯腰扶起了刘兰芝,“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呢!”又转头对着那妇人笑道:“你过于大惊小怪了,风寒早就好了,别让阿芝担心才是。”
妇人点头应是。当下利落地吩咐后面的丫头婆子:“你们把姑奶奶的行李都搬进来。”又对着卢氏请示道:“小妹还是住原来的丹枫居吗?如今那边的红叶正是好时候。”
卢氏:“那是自然,那边一直有人打扫的,只是把那些陈设弄过去就行了。”
那妇人于是招呼着丫鬟婆子去安置了,卢氏携了刘兰芝的手,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去正厅叙话。
绕过垂花门,院子一下子变得疏朗起来,墙面是雪白的,挂着青瓦,院子里很是干净,在游廊两侧摆满了怒放的波斯菊。
老夫人卢氏看着那些菊花笑道:“这都是你哥哥在那里附庸风雅的,令人摆了那些盆子,依着我,还是你那边院子里的几棵枫树有看头,云哥儿老早就喜欢去你那院子里玩,你出嫁后,他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呢,如今进了学塾,天天给夫子逼着念书,才不往丹枫居里乱窜了。”老夫人提起云哥儿来,一脸的慈爱。
刘兰芝已经从翠屏口里得知,云哥儿是自己大哥家的长子,老夫人爱之如宝,目前已经五岁,在刘兰芝出嫁前,尤为疼爱这个侄儿。她于是不由问道:“云哥儿进了学塾了,依旧是陈老夫子执教吗?”
“可不是,”老夫人由刘兰芝扶着跨进了正厅的门槛,“那个陈老夫子一向古板严肃得很,当初你哥哥在他的戒尺下,学问很有长进,举了孝廉,老夫子觉得脸上有光,能有一个县太爷的学生也是造化不是?如今还是在我们刘家学塾里教书,你哥哥特意把调皮捣蛋的云哥儿送过去的。”
刘兰芝点头笑了。
这个刘家的正厅采光很好,接近正午的秋阳隔着帘子洒进来,令人觉得心情舒畅,正厅里陈设简单,却是别具一格,茶几,太师椅,一应俱全,在正室一侧陈列着梅兰竹菊的花中四君子的红木屏风,煞是大气、清雅。刘兰芝想起了焦家那阴暗沉沉的上房,果然,什么人配什么陈设,确实是这个道理。
母女俩说起家里的一些事宜。老夫人卢氏悄声问刘兰芝:“阿芝,姑爷怎么没有一道回来?”
刘兰芝笑道:“他本来想来的,衙门里有事情绊住了,您放心,在你后日的寿诞上,他一准来,他说要告假来的。”
卢氏看着刘兰芝的样子不似作伪,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我几个月前风闻你在孔雀镇过得艰难,想着派你嫂子去瞧瞧你,却给你哥哥拦住了,说我无理取闹啥的,我惦记得不得了,上个月见到了翠屏丫头的娘舅,说你过得不错,我才放下心来。”
刘兰芝心下惭愧,她可从没有想到娘家,一心想着怎么对付刁氏那些难缠的人物了,可能是在心里觉得自己是穿越族,和本尊没啥关系,可是忘记了刘兰芝也是爹娘生养的,也有骨肉血亲的,今天看卢氏这个架势,是非常疼爱这个娇滴滴的女儿的,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忍受不了婆家的虐待而身亡,那是多么刺心的事情,由己推人,她看着慈爱的卢氏对着自己唠唠叨叨说家常,倒是真的生出几分亲昵来,也许是本尊的血缘关系所致吧。她不由笑嘻嘻地依偎在卢氏面前一如在自己母亲一般亲昵起来。
旁边侍立的丫鬟翠屏此时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家姑娘自从那次昏倒之后,再醒过来,事情忘记了大半,连姑爷都不认得了,唉,幸好现在还记得老夫人。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儿家常,卢氏毕竟心疼女儿,道:“你先回房歇一会儿,一会儿我让丫头喊你来吃饭,你素日是个身体弱的,坐了许久的马车,颠坏了吧?”说罢关切地让自己的大丫头碧莲送姑奶奶回丹枫居休息。
却把刘兰芝大大丫头翠屏留下来了。
刘兰芝惊讶地看了卢氏一眼,问道:“娘亲可是要问翠屏什么话?”
卢氏慈爱地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刘兰芝的眉心:“你从小就和翠屏这个丫头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最依赖她,放心,娘亲看着她对你忠心,要打赏她的,你先下去休息吧!”
刘兰芝有些担心地看了翠屏一眼,翠屏忙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刘兰芝无奈,只得跟着碧莲迈出了房门。碧莲是一个穿着绿比甲的大丫鬟,看着她们主仆情深,不由安慰刘兰芝道:“姑奶奶放心,老夫人是想您想得紧了,屡次想派人去看望你,可是都没有成行,如今您回家了,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不会难为翠屏姐姐的。”
刘兰芝看着这个丫头俏生生的,一脸的真诚,不由也放下心来,碧莲就引着她来到丹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