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寻常的话,让郑大夫湿了眼眶。妻子面无血色,双手冰冷,眸子里有伤痛也有怜惜也有担忧和关怀。他把妻子搂在怀里,抚着她瘦弱的肩头也探问道:“你好不好?澄心儿好不好?郑成告诉我,说你们有了落脚处。普渡庵很好,别往外面住去,免得我不放心。”
夫妻相对泪眼,又各自压抑不愿引起对方难过。直到外面狱卒不耐烦碰碰门上的锁链,提醒道:“大人夫人有话快说。”郑大夫和郑夫人被惊醒,郑大夫匆匆在妻子耳边低声道:“不要为我平冤,我这案子说拖也能拖,他们没有一时三刻致我于死地的证据;要说不能拖,哪一天圣上听信谗言大怒,一下子就能要了我的命。夫人莫哭,仔细听我说话。”
郑夫人把眼中沁出泪水擦干,压住心底悲伤嗯上一声。“外面使用可有?”郑大夫说过,郑夫人也抓紧时间回答:“我和澄心随身首饰还在,老爷放心,您的三餐不缺。”郑大夫听过就有了一个数目。夫人家常首饰和澄心身上首饰总值一个小小数目。他低声道:“这盘缠或许还缺?”
“我兄处还有我入股一千两银子,那晚抄家妾受惊吓,牢记老爷吩咐,只带出来女儿文定等物,这入股凭证失落在家中怎生是好?”郑夫人还以为是郑大夫要钱打点。郑大夫听过冷笑一声:“没有凭证也可以去要钱,让郑成去要。我虽罪官,他们难道亲戚也不要了!”时间紧迫,郑大夫抓紧时间说话:“夫人身上可有锦帕?”
郑夫人取出给郑大夫,郑大夫接过膝上放平,在自己手指上用力一咬,奋指在锦帕上写了几个字,往外面看看狱卒正站着发愣并没有注意。夫妻本来相搂着,郑大夫不为人知的把这血书给了郑夫人,在她耳边低声:“南宁石家,甚为可靠。石涉精明,现在战场上。夫人回去速送信给石家,让他们去信军中让石涉来京营救。切记!切记!这血书只有石涉才明白!”郑夫人明白这血书重要,进来时没有搜查,出去时也怕搜查,就解衣塞到自己胸前里衣儿内。夫妻有许多话要说,郑大夫却只能捡重要的说:“我这事情,同门好友一定都避之唯恐不及。夫人但遇羞辱,凡事看着女儿自己保重。我在这里苦撑,撑到云开之日,你我夫妻就可相聚。”
殷殷话语不多,却是夫妻情意。郑夫人忍泪:“我为老爷澄心当自珍重,老爷为我和澄心也要珍重才行。老爷在这里暗无天日,自己要看开,不要再是以前那执拗性子,平白吃上许多亏……”
外面门“哗啦”一声打开,狱卒还是客气但不容反驳地嗓音道:“请大人见谅,钟点儿到了,有话下次再说吧。”郑大夫还想再听听抄家那日和夫人女儿平时事情,此时只能作罢。把自己咬破的手指掩在袖中,郑大夫催着郑夫人离去:“可回去,再来吧。”郑夫人含泪拜了一拜:“女儿懂事呢,她时时想着你。”
说到澄心,郑大夫也滚下泪水:“让她听话,多安你的心。”狱卒很是不耐烦。昭狱里关的是犯事官员,一不小心也许他下一刻就拖出去问斩,也许他下一刻就官复原职。狱卒对来看的人向来客气,只能摆上笑脸催促:“夫人下次再来。”<be=《安富尊荣》]</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