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司偌姝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走路的时候身体还是有些发抖。

二楼的吵闹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一楼。

她想也是啊，家里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如果顾辞听到灯泡破裂的声音，肯定会冲上来的，那她也看不到那些资料，也就不会骑虎难下。

爸爸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个，永远离开中国，带着司家的家产和妈妈，和司偌煜一起离开，但得和顾辞离婚。

第二个，顾辞进警局，她可以选择在外面等待一辈子。

无论是哪个，都对她太狠了。

但是她只能选择一个对顾辞不狠的。可，她说不出口，对离婚说不出口。

顾辞是在一楼的人里最先注意到她下来的人。

看见她下来便立马迎过来，脸上全是笑意，看上去和家人聊得很高兴。

他似乎即将要开口和她说件事情，但看见她廖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偌姝，你怎么了？”

“顾辞......晚上我不回家了。我想和妈妈睡。”她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以后就不能常回家陪她了。”

顾辞摸摸她的脑袋，亲了她额头一口。

“那好，你什么时候想回家，我就来接你？”

司偌姝点点头，温声嘱咐：“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

“我会的。趁你不在，我多练练厨艺。”顾辞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

“你不送送我？”要出门了，顾辞忽然拉住她。

司偌姝面上很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劲：“送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客人。乖，天不早了。早点回去，回去给我发微信。”

顾辞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直到顾辞的车没入夜色中再也不见，司偌姝才蹲在地上，脸上全是压抑不住而落下来的泪水。

她呜咽出声，在夜色中的倒影显得凄凉无比。

肩上忽而放上了一双手，司偌姝哭着转过头。

是司俊逸。

“哭什么？”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用纸巾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擦去。

“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有得有失。司偌姝，你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有些事情你必须做到取舍。这些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懂了。”司俊逸的面色平静，像是经历惯了这等风雨。

“你要记住，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司家的一切都由你继承，你该负担起这一切。偌姝......你要记住，叔叔身后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司偌姝吸吸鼻子，神情倦怠。

她看着司俊逸月光下的模样。这才想到他应该这些年过得也不算好。估计周身给他的压力也不会小到哪去。

“哥，那你可要帮我啊。我太笨了，教一次学不会。”她失落的笑着，最后实在忍不住，将自己埋进司俊逸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司俊逸摸摸她的后脑勺，语气温柔：“我会保护你的，谁也伤害不了你。”

晚上，司偌姝一个人站在房间的窗台上。

周边的环境依旧寂静无比。

爸爸告诉她，再不过不了几日，他就会将公司的一切处理好，到时候让她带着弟弟先离开。去国外生存。

她后来想了想也是。如果有一天司家被查，连累的恐怕不止一家。顾辞的公司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她害怕也有问题，到时候顾辞也......

还是离开吧。跟顾辞什么关系都不要有了。不能让他因为她被连累。

她拿起手机，按下顾辞的号码。

没多久他就接了，声音里透露着愉快：“怎么？才一会儿不见，想我了？”

“才没有......就是想问问你，在干嘛？”

“这还不是想我了......我在看电视节目呢，顺便想你。”

“......”

对方似乎见司偌姝没说话，以为她闹起了小别扭，便笑着道：“好好好，想你，从看不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在想你。”

“顾辞......我们离婚吧。”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司偌姝蹲下了，但神色很平静。

顾辞那方再未说话，似乎一时半会没有接受过来。

“顾辞......我都知道了，你的过去。你现在好不容易有那么平静的生活，我不愿意再连累你。”

“或许你会说我傻，但是你也知道，司家陷入了洗钱风波，我不能拉你下水。我爸爸说了，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让人将离婚协议书寄过来。你不要伤心，我想要你好好的。”

“司偌姝......你敢？！”

她挂断电话前只剩下他这一声低喝。

她抬起头本想看月亮，却觉得脸上凉凉的，也不知在下小雨还是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