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忧看着地图上已经接近京畿的红点,想着刘协的图谋,不为旁人所见的红眸闪过讥诮:“董卓已快抵达京畿,大乱将至,尔等好思应变吧。”
此言非是密语,在座三人皆有听到,本来坐着的曹操匆忙起身,敬畏之色骤现,目光却不知该定在何处,只因闻其声却不见人。
“那你呢?”荀彧急急而问,深怕问的晚了,君少忧就又不见了人声。
果然,到底问的晚了还是君少忧不愿回答,反正在这之后,再不听君少忧之声。
等了半晌不见回话,荀彧一叹:“看来他已经离开了。”顿了一下荀彧又问:“大乱将至,孟德可有什么想法?”
曹操沉吟了一下,立刻叫来了人吩咐道:“你立刻出城打探董卓行军兵马有多少。”
“诺。”
“董卓来之前将军不宜调动兵马,一旦兵马有所调动,何进必有警觉。”
“公达之意是要我静观其变?”
“静观何进之变是势在必行,只是这董卓却有些不好办。”荀攸说完便看向了从方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荀彧。
荀彧冷着一张脸在心中默默推算郭嘉放出消息的用意,想了半晌也只得出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论。
看了眼曹操,荀彧想,郭嘉会这样是不信任曹操,同时必也是为了让并州军有一个名正言顺进入京畿的借口,而君少忧明知郭嘉的动作却不加以阻止那便是默认了这样算计。
郭嘉所忠者,唯君少忧一人,荀彧暗想当日并州一面,眉心不由拧了起来,半晌才道:“如今局势混杂,以不变应万变最是安全不过,孟德手中兵马只要在兵乱之时戍卫住殿下安全即可,不必要的损耗,能免则免。”
曹操点了点头,局势未明之前他本也不欲动用手中兵力,荀彧荀攸之言正和他意。
离先皇晏驾不过数日,京畿还在一片素槁之中,而就在这样的哀戚肃穆之下,刘协的第一次皇权之争就此拉开序幕。
“殿下,何太后已让小黄门宣旨召大将军入宫,为商讨太皇太后前日趁大将军不在朝时自行诏令敕封一事。”
刘协看着眼前的黑白错落的棋盘,神色淡然间对在自己脚边卑躬屈膝的蹇硕问道:“那可有准备好?”
“只要何进一入宫,便是他断头俯首之刻。”
“让何进去见太后,想办法将刘辨也引过去。”
“殿下!”蹇硕怎么也没想到刘协不但要除去何进,甚至还想……
“怎么?怕担不起这遗臭万年的弑君恶名?”
“奴婢不敢。”
“本殿想你们也是不敢的,所以安心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去吧。”
“诺。”
“王越,盯着他们,若有异动,杀无赦。”
“诺。”
刘协注视着棋盘,半晌之后落下一子:“老师,你说此局协可会胜?”
“啪。”
除刘协再无一人的殿内,回答刘协的是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刘协看到落子之处脸色变了一变随后扔了手中黑子入棋盒:“老师一子断我棋路,令我无子可落,可是想告诉协,此局我仍会像从前一般会输?”
“错了。”
“那不知老师之意为何?”
“一盘棋而已,不过输、赢、和棋三种结果,以棋比局,你还不够火候,何况与你对弈的人是我,与我论局,如今的你,唯有一字。”
“徒儿今日只问宫中一局结果。”
“局开,便没了自信?”
“所以才需要老师点拨。”
“你想要的局面,早已被破,此局你唯一能如愿者,便是何进之死。”
刘协闻言一怔:“破局?”
“你的目光只着眼在区区京畿之地,只执着于何进、刘辨,以为有一个曹操手握一部分兵马便能保得禁宫安全,我不得不说,天真太过。”
“难道我以为的不对?”
“对,也不对。”
刘协不满这种模棱两可听不懂的答案便直接摇头说道:“徒儿不懂。”
“何进是必除之障碍,而曹操确有能力在何进与十常侍发生变乱时保住你,但你仅凭前世的经历来笃定算计今世的时间,以为何进提前死去,董卓就不会进京了么?”
听完君少忧最后一句话,刘协本来平静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那是他前世的第一个梦魇,也是让他经历一生傀儡的始作俑者!
一直隐着身形的君少忧看着对面喜怒形色的刘协不经摇了摇头,这条治世之路,这个天命之主,看来还有的要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