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白淑寒紧紧抓住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邵明阳,你告诉我!为什么一次机会也不给我!一次也没有!”
她不断的想要一个结果,她究竟败给了什么。
只在歇斯底里,混乱不堪的谈话声中,突然又是一片沉寂,过了许久,邵明阳的目光里只剩下深沉一片。
瞳孔骤然一缩,白淑寒只听见邵明阳说,“他是我大哥。”
他是我大哥。
他是我大哥。
邵凌劲,邵明阳。邵凌劲,邵明阳。
白淑寒的手,忽然彻底的松开了,再也看不见他是如此的身影,只是在很久以后,她突然颓败地跌倒在地!
白淑寒那样痛苦,在十年后的今日,她跌坐在地上,再也承受不住,凄厉地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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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英,你去医院陪着淑寒。”邵嘉英在午后,接到了邵明阳的电话。
不容邵嘉英再多说半句,随即电话就挂断了。
而后邵嘉英立刻驱车又赶至了医院。
在那医院里面,邵嘉英看见白淑寒半躺在病床上。
来的时候,邵嘉英遇见了杨戬,杨戬对她说,“刚刚白小姐的情绪有些失控,尽量让她稳定。”
邵嘉英敲门走了进去,她买了点水果来。
将水果放在一边,邵嘉英问道,“淑寒,想吃什么?”
白淑寒并没有看向那果篮,只是瞧着邵嘉英,她的眼睛,分明是哭过后的痕迹,那样的空洞而悲伤。
邵嘉英心里一揪,她动了动唇道,“吃个橘子吧?”
邵嘉英只能找着话语,可是白淑寒却是道,“嘉英,你说如果换作是十年前的你,你会怎么做?”
白淑寒的话语一出,让邵嘉英失了身。
十年之前,那一段往事,背负了白氏的包袱,邵嘉英在事后不是不知道,可是此刻,若是换作了邵嘉英,她却也无法去做出选择,她又究竟要怎么做。邵嘉英沉默了,她说不出话来。
白淑寒却是笑了,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是我错了。”
半晌,邵嘉英仍旧是说不出话来。
“淑寒,都过去了。”很久过后,邵嘉英轻声说。
白淑寒的目光涣散,她幽幽说道,“如果,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邵嘉英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空茫一片。
如果。
每个人都可以幻想着如果说着如果,可是哪里又真的有如果,哪里又可能会早知道这样。
这样的选择,哪里又会知道有这样的结局。
不过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医院这里杨戬正在巡房,他拿着记录本,一边走在回廊里,迎面和卫玲撞了个正着。
卫玲停步,喊住了杨戬,“杨医生。”
杨戬素来爱嬉笑,他嬉皮笑脸回道,“哟,卫医生,怎么了?”
“白小姐的情况怎么样?”卫玲问道。
杨戬眼中一凛,似乎明白过来,他笑着说,“卫医生这么关心白小姐,真是稀奇。”
卫玲只是等待着他的下文,杨戬回道,“白小姐的伤不严重,不过情绪不大稳定。”
卫玲听明白了,她点了个头就又要走过。
“卫医生。”杨戬又喊住了她,卫玲停步。
杨戬狐疑问道,“其实我很好奇,当年这样的情况下,你怎么会瞒住蓝小姐没有打掉孩子的事实?”
杨戬和卫玲同是邵家的私人医生,但是杨戬是邵明阳这一派,而卫玲却是邵家大少那一派的。
邵明阳当时让邵嘉英跟了进去,就是为了要彻底清楚明白,因为她不放心卫玲!
那么卫玲呢?当时真的因为邵嘉英,就心软放了手?
她可不像是这样的女人,毕竟每天都要经手无数的引产手术。
卫医生,可是有一颗坚强坚韧的心。
卫玲淡淡一笑,“我不过是听命行事。”
听命行事!
杨戬一怔,卫玲已经擦肩而过,走向了回廊那一头。
所以说,当时放过那个孩子的人,不单单是邵嘉英,更有卫玲背后的邵家大少?
邵凌劲,他又是怎么想的?
杨戬愈发困惑。
卫玲在寻房完毕后,她回到了办公室里。门一关上,她拿出手机来,立刻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卫玲立刻禀告,“三少,白小姐安然无恙,伤不严重,不过……”
那一幢公寓里边,空荡荡的客厅里,邵凌劲静坐在沙发上,而邵哲东则是坐在另一侧。
他的手里握着手机,听到了那头的话语,沉声应允后挂了线。
邵凌劲的手上,是一杯酒。
他的脸上,那些伤口刚刚经过处理,已然上了药。但是那痕迹,却还是留了下来。
邵哲东挂了线后,他收起手机,默了一会儿道,“淑寒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情绪不大稳定。”
邵凌劲只是径自抿着酒,独自一人喝着。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那脸上的淤青,却是那样明显。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邵哲东道,“大哥,你脸上的伤不轻,这两天在家里休息几天。”
堂堂邵氏劲总,这个样子去公司,只怕会惹人非议,确实不大好。
邵凌劲笑了,“也好,只当是放假了。”
邵哲东也没有多留,他回了几句后,便要起身离去。只是离开的时候,他却还是停步,不禁说道,“大哥,以后不要这样对淑寒了。”
“哈。”邵凌劲放肆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却是有一抹自嘲意味来。
他凝眸,注视着邵哲东幽幽道,“老三,换作是你,你也会这样。”
邵哲东剑眉一蹙,他淡淡说道,“我不会。”
他回答的很轻慢,却也是很坚决。
“老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长大,总有一天你会。”邵凌劲调侃了一句,邵哲东打了声招呼,便是离去了。
邵哲东走后,空荡荡的公寓里面,唯有邵凌劲一人了。
邵凌劲的酒杯放下了。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面,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个认知。
长大,其实并没有那么快乐。
窗外的天空,却是已近暮色,傍晚来袭,夜晚又要降临了。
六点时刻,理应是晚餐的时间。
在这片灯火阑珊里,不知道哪一扇窗户里面,留着的那一盏灯,是在等待谁的归来。
那辆黑色宾利在街头漂泊了很久,最终还是开回了那一处公馆。
车子在公馆前方停下,可是却迟迟都没有下车。
男人只在车子里,他抽着烟,一支又一支。那烟蒂迅速的累积,像是一场盛世的烟火,可最终还是要沉寂到灰暗里。
最终,天色也灰败了。
突然公馆里面,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跑了出来。他提着一袋垃圾,是要去扔垃圾的。只是突然,就看见了车子里的身影,小家伙步伐一停,顾不得手中的垃圾了,赶紧奔了过去。
小家伙一下子蹿出来,他来敲窗户了,依稀喊着,“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车子里面,邵明阳回过神来,他将车窗降落而下。一瞬间,在那夜色灯光下,他看见了孩子天真的脸庞。
那是城城!
城城好些日子没有看见邵明阳了,分外想念他,此刻看见了,更是兴奋到不行!
“爸爸!你怎么不进来呢?”城城询问着,他朝着他微笑。
邵明阳看着儿子的笑脸,心里是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在压抑彷徨窒闷过后,忽然一阵暖流涌了上来。他没有发现,此刻他的脸庞上,那笑容很轻很柔,他喊了一声,“城城。”
小家伙赶紧的打开了车门,而后拉着邵明阳下车。
“爸爸,今天学校的老师带我们去写生画画了……”一边扔了垃圾袋,一边城城就拉着邵明阳往里面去。
今天是周末,李姐一般这个时候不会再下厨,因为蓝星夜会亲自包办。
她刚刚煮了饭菜,热气腾腾的,端了出来,等着城城回来吃饭。
在一切发生之后,她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妈妈,爸爸回来了!”城城高兴地大喊,欢喜地进了玄关,赶紧的,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
邵明阳换了拖鞋,又接了水杯,他缓缓抬头瞧去,视线定格至蓝星夜。
“先生回来了。”李姐笑着呼喊。
蓝星夜还系着那围裙,是记忆里所熟悉的样子,穿了一件棉质的居家服,头发被她挽起了。煮饭的时候,她不爱落发,因为那太过麻烦。一定是灯光太昏黄太柔和,所以此刻的她,竟要比平时更要暖上几分。
听见了儿子的呼喊,蓝星夜也抬头望去,果然,她看见了他。
他穿着早上的衣服,是西服衬衣,却不是笔挺的了,已经有了褶皱,残留着那场斗殴留下的痕迹。
他沉默凝望她,有着很远的距离,却又好似很近。
“爸爸,吃饭了。”城城牵着他的手,就往餐桌走。
邵明阳的步伐没有动。
直到蓝星夜说,“吃饭吧。”
他的心里好似有什么波动,因为她的话语,缓缓的放稳了,他这才迈开步伐,和他们一起上了桌。
吃饭,和往常一样,正常到不行。
三菜一汤,不算多,不算太过丰盛,却是宜室宜家足够了。吃饭的时候,全是城城的欢笑声,孩子多日不见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语,邵明阳静静聆听。于是,这一顿饭便也吃的格外缓慢。
等到晚餐过后,小家伙就要上楼去,因为写生的作业还没有完成,只差一点点了,他想着赶紧画完了,就可以拿下来给他们瞧。
小家伙很是高兴的就往楼上跑了,“爸爸,我一会儿拿我画的画给你看!”
李姐先吃好了,她见邵明阳还没有吃完,便先去忙别的了,等着一会儿再来收。
唯有蓝星夜,还坐在餐桌的椅子里,陪同着等着邵明阳吃完。
瞧着他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瞧着他放下了碗筷,也瞧着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来擦拭过,晚餐结束了,一切都已结束。
凡事,都该有一个了断。
蓝星夜这才开了口,“邵明阳,我们谈谈吧。”
他沉默,等待着她继续的话语。
蓝星夜又是缓缓道,“我想过了,其实继续这样下去,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
“所以,”蓝星夜的声音平稳中,带了一丝死寂般的平静,邵明阳的眼中,倒映的灯光光芒犹如一簇火燃起,在听到她最后所说的话后,又灰飞烟灭。
她轻声说,“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简单的五个字,在邵明阳的心里边,默默念了好几遍。
只是一刹那,整个公寓里都安静到不行,没有了半点声音。可是那五个字,却如巨石一般,狠狠得砸在他的心里边,迅速的,泛起了无数的浪涛来!在那拍岸过后,是狂潮蜂拥而来,再也无法平息!
邵明阳的俊容,没有了笑容,他沉静的,那份温漠中带着一丝冷冽,只是这么望着她。
忽而,他亦是开口道,“这就是你要和我谈谈?”
蓝星夜仍旧是平静的目光,望着他点了个头,“恩。”
“你这是要和我谈?还是,你早就做了这个决定?”邵明阳的眼眸,突然变得阴鹫!
“继续这样下去,到底是对谁不好?对我?还是对你?又或者是对哪一个人?”邵明阳冷声质问。
蓝星夜静坐在那里道,“邵明阳,对我们都不好。”
“呵!”邵明阳冷笑了一声,“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什么是我们?哪里是我们?是对你不好才对!蓝星夜,你现在来跟我谈离婚,你又要去哪里?回北城去,又要去哪个城市重新开始?你又要和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