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说过银子都是阿堵物,最是臭哄哄,那你告诉我,咱们家出不起束脩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走。”
叶青音干脆赌了气别过头,“我说不过你。”
叶青蕊知道她还没有转过性子,却懒得再劝,而是进了楼氏的屋里,捧出一副围棋,“这个送给里长当谢礼,应该正合他的心意。”
“这可是用上好的玉石磨就的,一副就要十两银子呢。”楼氏不舍,只拿手摩挲了不放。
叶青蕊却知道她自己会想通的,自家今天得了里长的帮忙不说,日子还长着呢,又失了当家人,跟里长打点好关系是再好没有的事。
楼氏果然想通了,包了围棋第二天就带了二丫头去里长家道谢。看到里长的孙女头上插着一支银簪子,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这明明是二丫头的东西,而且是她最好的一支纯银簪子,难怪昨天里长肯过来,原来她早就跟人家打好了关系。
叶青蕊拉着里长的孙女在一处说笑,脸上笑眯眯的,直夸这支簪子只有她戴了才好看,自家头发少,压不住。颇有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的得意样。让得了东西的里长孙女,得了实惠又得了口彩,心里乐的什么似的。
回到家,楼氏什么也不说,从自己的匣子里挑了一支最大的银簪子给她,蕊姐却说什么都不肯收。
“若让大姐知道了,又要怄的吃不下饭了,我们住在这里不需见客也不用赴宴,要这些个东西有什么用。”
说到见客,楼氏一下子想起今天可不正是幼娘过礼的日子。她一把搂了女儿,“等你爹回来,让他给你定个更好的,定比那幼娘的还要好。”
如果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是在说什么衣裳首饰,但叶青蕊却明白,怕是幼娘与县丞的儿子定了亲。
幼娘是以前甜水胡同邻居家的女儿,家里几个哥哥,她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一家人宝贝的不得了。因着太过宝贝,这行事说话便有些跋扈不容人。远远比不上叶家的三个女儿,这相貌就更别提了。
当初县丞的夫人开口说要等着他们家的蕊姐长大,接回家去心疼。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就是看上了蕊姐想说给自家的儿子。
没想到,他们家男人一出事,这些人全都没了踪影。可楼氏的心里难免还抱了一丝幻想,就算家道中落,可叶家的女儿还是以前的容貌教养,如果看上的是蕊姐这个人,到不一定会在意旁的。
可听到他们两家定亲的消息,这幻想毫不留情的被人打破,楼氏的心里跟被油煎了一般难受。更何况,甜水胡同离那家店子颇远,更不是她平日里常逛的地方。说不得就是为了出一口气,才会特意赶一个大早和她碰面。
“娘,当日隔壁的徐小哥也给我们帮过腔,又有那些邻居围着才没让我被人牙子掳走,是不是要谢一谢。”
“该谢的……”楼氏来不及去伤春悲秋,被女儿拖回了现实,当下就决定去买些瓜子花生,给一家包上一包,算是个心意。
不过徐家倒不好如此,怎么也该好好谢谢,何况他在山上进学,想到青哥过几年也要读书,楼氏就存了些讨好的心思在里头。
看到母亲紧了眉头想谢礼,蕊姐吐出一口气,若是叫她钻了牛角尖,岂不又是一个音姐,赶紧给她拉回来,有事做这人才不会胡思乱想。
楼氏经过这事倒是脱胎换骨一般,少了刚搬家时的忧思,整个人都开朗起来。却没想到暴风雨还在后头,养命的银子,终究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