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转头看向凤君晚,后者薄唇紧抿,周身生寒,比屋外雪天还要阴冷。
三水放下托盘,手端了毒酒,快步上前,大手飞快往金太妃身上一点,点了她麻穴,不由分说将毒酒灌入她口中,大手紧捏她鼻翼,再一松开,连同穴道一同解开,“咔咔”两声,酒呛入了她腹中。
“不……你好狠!”金太妃泪顺着脸颊流下,唇边乌血流出,接着鼻子,眼睛皆冒了乌黑血丝,“好狠,好狠……”
软软倒下,再无声息。
上官瑶无声叹息,缓缓闭了目。
凤君晚一动不动的看着,眸光沉冷无澜。
三水快步上前探了鼻息,查看了一番,欠身向凤君晚道:“皇上,此人已无息。”
凤君晚转身扶了上官瑶,淡声道:“母后,走吧。”
上官瑶睁开眼眸,道:“皇儿,赐她副棺材入土吧。”
“随母后。”凤君晚神情不动。
上官瑶点头,朝三水道:“三水,命人葬了她。”
“是。”
mǔ_zǐ俩出了冷宫,细雪已停,寒风依旧,吹得树上枝上积雪扑簌而落。
宫径上,浅浅的留了一道脚印。
“皇儿,后宫散了,母后亦接受,只是这若大的后宫,真是太清冷了,皇儿,你答应母后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此事,你可不得食言。”
上官瑶伫足望那枝枝傲然挺立的红梅,淡远开口。
凤君晚顿足,负手而立,亦看那雪中点点红,眸底清寒,“母后,皇儿应下您的事,自然会做到。”
上官瑶弯唇似浅笑,未看他,道:“你那日在众将士面前口喻立了后,可这会儿又无动静了呢,若觉得她不适合为后,那便另选人,可好?后宫三千佳丽是不要,可一妻总得要的吧?”
“母后。”凤君晚亦未动,似嗔道。
上官瑶笑意深了些,纤手折了一枝红梅,梅花扑鼻,带着冷冽,香沁心脾,“花有万千,独爱此一株,皇儿,母后很自豪有你这般儿,只爱自己想爱之人,深情守候,相信世间再无皇儿此般男儿。”
“母后,你不恨她吗?”凤君晚神情一动,望着她手中那一株红梅怔然。
昔日相府梅园情景再现脑中。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竟不知,两个人要在一起竟是这般难。
上官瑶转脸看向他,“皇儿呢,可恨她?”
若雪淡笑带着一丝意味。
凤君晚意想不到她会这般问,神情微滞,随而弯了削薄唇角,一抹淡涩之意在唇边漾开,似苦,似恼,似恨,“她心中羁拌太多,那两兄弟是她过不去的槛。”
“亦是皇儿过不去的槛。”上官瑶收了笑意,淡淡道。
难得他愿意坦露心声,她自然儿戏不得。
凤君晚心尖微痛,拧紧了轩眉,转眸向雪色天空,眉目冷然,“不然呢?”
她口口声声说喜欢秦江槐,她拼了命亦要保月祐潾一命,这一切,让他怎过得去?
“皇儿,爱是全部。”上官瑶眸光平静看他,沉定道:“爱她,便接纳她的全部,不然,便放手,皆自在。”
凤君晚不动,神情似风中雪,甚淡,甚冷,甚静。
上官瑶清眸淡闪,转身朝身一众人招手,一行人随着她缓缓离开,只留了三水在雪中静候着那一位帝者。
山林静谧,只有寒风吹那树摇枝晃的沙沙声。
年画亲手将那几处坟堆上的杂草一一拔除,任子宿在一旁帮着烧纸钱儿,静默不语。
年画执了酒壶在几处坟前轻轻洒了酒。
“海叔,笑笑,福姐儿,小五,年画对不起你们,不能将杀害你们的真凶绳之于法,下辈子若再见,年画再报答你们,月玄国永远是你们的家,年画会替你们守护你们的家园,你们且放心吧。”
说完,在每一处坟前深深鞠了一躬。
末了,两人坐在坟边,静静喝酒。
远处林中偶有鸟儿尖鸣飞掠,穿林飞云,雪花纷扬……
三月一过,春色满人间。
御书房的火炉已撤,整个屋内丝丝淡冷。
内屋,替凤君晚做完针灸的三水忧心如焚的看他,“皇上,师父何时到?”
“有五六日便能到了,你苦着个脸作甚?朕……无碍。”
三水眸子一眨,泛了泪光,缓缓跪落,道:“皇上,此事可要与太后娘娘说?还有画……画儿姐。”
凤君晚眸光一棱,厉声道:“你若擅自说了,朕绝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