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来是,日后大伙儿多长长心眼,防着点凤相,别再让他再有机可趁。”年画起身走到案桌前,翻了翻案上的籍典宗卷,道:“海叔你们先歇着吧,本官再看一会儿宗卷。”
王海站起身,“是。大人可别太晚了,身子才好得多注意一些。”
“本官会的,你们放心吧。”年画落了座,翻开那些宗卷。
待王海出了屋,脚步声远去,云成雨才站起,看向年画的眸中多了一层空濛淡雾,咬了唇,下了决心似的轻声问:“大人可是小华?”
他不敢相信,心中希翼年画活着,人在眼前,却又怕是空,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开口问了。
年画微怔,纤瘦指尖极细的轻颤,头未抬,冷声道:“成雨你想多了,不信本官还能活着?又或是不希望本官活着?”
云成雨微闭了眸,随即睁开,颤声道:“大人活着便好,成雨最大的希望是大人平安无事,别无他想。”
年画年华二人长得太像,之前对着年华,他总会以为是年画,今日在殿上,他第一感觉就觉得是年华,当时他找遍了谷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都快疯了。
年画突然的出现,他只觉得太令人不安。
如果眼前之人是年华,那就说明年画真的死了。
他害怕,害怕到不敢确认,可心又不甘,思量之下,这才问了。
“好了,本官现在平安,你该放心了,明儿好好歇歇,出城去走走,散散心,别憋出个忧郁症来,府衙好多事还指望着你呢。”年画仍不抬头。
“好,成雨明白,大人也早些歇着,别太劳累,成雨以后会全力保护好大人的。”云成雨暗暗吐一口气,神情似轻松了些。
也许真是他想多了。
“嗯。”年画未再多言。
云成雨转身把炉中碳火拨旺了些,这才轻步走出屋,轻轻掩上了门。
待得周遭安静了下来,年画才抬了头,清冷眸中一层浅浅波光,空空濛濛,心如被抽了丝般,一丝丝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年画猛的抬头。
眼前之人,黑色锦袍幽幽深沉,眸中利芒如烈阳,灼目,亦灼得人五脏欲焚。
“你不是他,你是何人?”
年画湛冷眸光如利剑,身子向椅背靠去,仰了脸,铮然与他对视,讽道:“凤相,要不要验一验?”
“本相不信,你最好老老实实招了。”凤君晚眼底锋棱暗肆,眸光犀利逼人。
年画唇角挂了一抹薄凉笑意,眸光似冰刃,缓缓站起身,走向他,距他一步伫足,冷面下是冰川,极寒,道:“不信?本官允你查验。”
凤君晚轩眉紧蹙,像是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白皙大手举了,冰冷长指抚向年画脸颊,触摸之下大手微颤,只一瞬,神情骤然僵住,眸中深深浅浅,意味万千。
大手不顾他,急速抚摸找寻面皮缺口,却终是一无所获。
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一步,厉声道:“怎么可能?你明明不是他,本相知道,你不是他。”
年画笑,笑得轻蔑笑得不屑,薄凉道:“查验过还不死心?见本官不死心不甘是不?凤相,有本事你再害本官一次,本官不怕你。”
“你?不可能,你绝不是他。”凤君晚眼底复杂,似被一道利鞭狠狠的抽了一下,往日冰冷的狠意,似乎无从而去。
年画冷冷挑眉道:“凤相,这一笔账,本官会牢牢记得,凤相,你试试调息运气?”
凤君晚略一调息,脸色一变,“你竟下毒?”
“哼!”年画手中多了一只瓷瓶,眼底深处是极冷寒意,“今日便是警告,他日惹了本官,自不会手下留情,凤相既是用毒高手,这点毒自能解,请吧。”
凤君晚眸中森寒急聚,阴煞道:“他不会使毒,你不是他。”
“是也好,不是也罢,总之世人认的是这张脸,皇上认可,太后娘娘认可便好,凤相,这与你何干?”年画冷脸无情,薄凉道。
“好,好,你行,真行。”凤君晚唇角噙了噬血的笑,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门,跃上屋顶扬长而去,翩飞白衣飞扬夺目,转瞬消失在黑夜中。
屋中,年画紧握瓷瓶的手终松了下来,微微吐气,拢了心神阔步出屋,至院门外,把那两名被毒烟熏晕的护卫救醒,吩咐一番才向月池苑而去。
凤君晚落到天机阁前,诸葛流从屋中快步而出,扶了他。
“晚儿,这是怎么了?”
凤君晚脸色如月般淡白,“寻清神丹来,无甚大碍。”
诸葛流微惊,扶着他入屋,扶落内屋矮榻上,“是何人?你竟会让人毒倒,当真不可思议。”
疾步去取来了清神丹,倒了一盏清酒,替到他手中。
凤君晚接了,将清神丹放置清酒中化了,一口喝了下去,把空盏交给诸葛流,清冷道:“是今日殿上之人,不是他,但是没有易容,竟真的是他的容貌,神情,言语口吻都像极了他。”
诸葛流把一侧的锦毯取了盖到他身上,淡笑道:“又极像他,又不是他,而在殿上也确认了,这到底是不是他啊?”
“不是。”凤君晚眸光沉凝,笃定道。
“怎那么肯定?兴许就是他,都死过一次了,人变了些也是会的。”诸葛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