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走的第二天晚上,住在酒店里。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朝右边侧过,再朝左边侧过,却怎么翻怎么睡不着。
外面的夜色很深,树木窸窸窣窣地想着,混杂着风的声音,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和谐。这个酒店的设施还算齐全,卫生也比较干净,毕竟是付了钱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裴染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于是怎么睡也睡不着。
陌生的地点,陌生的酒店,陌生的被单的清香,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夜晚,还有孤独的人。
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感觉心情糟糕极了,也说不出来。按理说,她离开了莫司魅,可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了,为什么心情那么低落呢?
不过裴染知道,她不是想莫司魅,不是想他那种温情,也不是想他对自己的照顾,更不是想他们之前的点点滴滴,当然,厉景呈就更不用说了。
大脑里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被撕扯开来,就怎么也理不清了。她觉得这有点像她和厉景呈,所谓剪不断理还乱,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晃了晃脑袋,还是决定披上衣服出去走一圈。
外面花红酒绿地,和她刚才从酒店的窗户里看出去的那种夜色深沉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些吵闹,在这个大街小巷里,即使是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还是有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一堆堆的朋友聚在一起欢笑着,一对对的情侣穿着情侣装娇羞腼腆着,还有一些一本正经的白领和经理提着公文包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似乎这一切的喧嚣和吵闹都与他们无关,就像……就像厉景呈一样。
裴染刚开始看到厉景呈的时候,只是觉得他很吓人,一本正经的死板的样子,整个一个冰山脸,用现在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高冷”了吧,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添加一层刚毅。
但是呢,后来,裴染看到的厉景呈,好像总是在笑,至少他是在对她自己一个人笑。仔细想想,她裴染的心情好像有时候真的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厉景呈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
“唔……怎么又想到他了。”叹了口气以后,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手继续朝前走去。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总觉得这么漫无目的地游荡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美国的冬天还是很冷的,甚至有的时候比中国的东北还要冷,虽然这里还没有下雪,但是周围的冷气还是让裴染忍不住抱了抱胳膊,瑟瑟发抖。
风吹迷了她的眼睛。
前面是一个烧烤摊,名字有些奇怪的,裴染停了停,望着那了无人烟的烧烤摊,想了想,就迈开步子准备进去。
没有多少人,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在喝着酒聊着天,脸上还有些绯红。裴染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随意地点了几个,百无聊赖地等着。
左望望右看看的,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已经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的端正的男人坐在了裴染的对面。
面色沉冷,却没有一点表情,他就这么坐在裴染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瞳仁直直地看着裴染。
裴染刚把脸从左边的风景处拽回来,还没有准备就看到了对面那个面色阴冷的男人,顿时吓了一跳。
恢复了以后,才仔细地打量他。
这不是……这不是薄段宏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不对,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
“薄段宏?”裴染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了消除尴尬她还是这么随口问了一句。
“嗯。”薄段宏回答了以后,就拿了几瓶酒来,摆在裴染和他的面前。
“你做什么?”这让裴染有些奇怪了。他一个公司企业老总,在这种小摊小贩的地方,做什么?
薄段宏抬起头来看着裴染,那眼神似乎在说“别问了”有些深深幽幽的惆怅。
见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裴染翻了一个白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依旧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人就在这美国的一个小角落里,伴着周围尴尬的冷空气僵持着,没人知道他们之前在法庭上是怎样的针锋相对咄咄逼人。
裴染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薄段宏,他脸上笼罩着一层悲伤,虽然不明显,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裴染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了。
之后当然是随意地就散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裴染也不知道昨天的薄段宏是什么意思。
但是第二天,有人竟然把一封信送到了酒店。裴染打着哈欠结果那封信拆开来,瞳孔渐渐缩小,再渐渐回归到正常。
信上大概是薄段宏要聘请裴染回国做他的律师,三天之内给他一个回复。
裴染捏着那封信,看了很久,心中隐隐有什么子在萌芽。悄然破土的声音很响亮,直直地窜入裴染的脑子里。
她要和薄段宏回国么?回国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某些……某些人或事。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回国,就很容易和厉景呈联想到起来,可是,一想到厉景呈,心里就会隐隐作痛,甚至是锥心地痛。这大概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
但是有什么用呢?痛了就是痛了。
裴染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回去,该不该再回到那个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薄段宏和厉景呈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厉景呈不敢轻看薄段宏,薄段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厉景呈作对,他们就是这样的暗地里的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