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平静的面容上,他很难看出一丝的愤怒,或者是难过的表情。
即便江心朵发了那种录音给她,她也能如此淡定纵容镇静。
淡定如水的裴染终还是让他有一些受伤。
也是,他算什么?不是她的初恋,也不是她心动过的男人,顶多也只能算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只是扮演这样的角色有狼狈,有多凄凉,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裴染,为什么你非就要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厉景呈幽深的眸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后,便无法抑制心中那股愤怒。
裴染,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淡定?
裴染,为什么你非得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们是夫妻,不管当初大家报着是什么样的目的,至少,在这一年里,她们是夫妻,夫妻间不应当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包容,天大的事儿,大家都可以坐下来协商,商谈解决的办法吗?
盯望着他,裴染抿着唇瓣不语,时间就在她们相互凝望中一点点地流失。
深怕她再一次跑了,他的大掌从她的胳膊上一点点往下移,最后紧紧地攫住了她的手腕处。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她手腕处的肌肤,天,冰冷一片,他在心里哀叫两声。
这个女人整个就是一块冰,不,甚至于比冰还冷,完全没有一丝的温度,要不是她张着一对明亮清澈的大眼望着他,他甚至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斜飞的剑眉深深蹙起,成了一个漂亮的‘川’字。
将她双手捧于掌心,俯下头不断地对着她被冻红的肌肤哈气。
“笨蛋,你都不知道冷吗?”
“不用你管。”
裴染甩开了他的手,不咸不淡地斥了一句:“厉景呈,我已经说过了,从此,我们再没关系了,生下孩子后,我会将他抱回来给你。”
那一夜的电话里,她就对他说过这样绝决的话,如今,再来一遍,很好,好样的,裴染。
“你就这么迫不急待想嫁给他?”
“你考虑好了么?裴染,就算他再爱你,能不介意你曾结过婚,为别人生过孩子,他的家族可能容得下你?”
冷笑一声,裴染盯望着他的眼神变得幽深,退后一步,刻意与他拉远距离。
“这些事就不用厉先生操心了。”
她的冷漠与疏离深深地刺伤了他。
“裴染,请你想一想你的父母,你的娘家人,我们的婚约还有半年期限,这时候,如果你抽身离开,你的父母要怎么办?”
又用娘家人威胁她,这已经是老戏码了。
裴染突然间感觉有说不出来的疲惫。
“厉景呈,能不能换一种花样玩,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对于裴氏我自问已经尽力了。”
她赔尽了自己的一生,仍然无法挽转局面,一切仍还操纵于厉景呈之手。
而她过得太累了,她不想再继续呆在那僵冷的空气中,不想再被这个恶魔囚禁在豪华的牢笼。
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她们之间不过只是一只薄薄的婚约。
相互同意束缚一年,而一年后相逢成陌路,这是她们当初约定好的。
如今,离婚约期限还有半年,那天晚上她跑出来后,就已经想得相当清楚了,她不会再回去了,她也有尊严,人格,不可能为了裴氏落魄到像一只丧家之犬。
不知为何,她这样黯淡的眼神,冷漠的表情让他莫名内心就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
第一次,他觉得束手无策。
曾经,他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
“我们离婚吧!”
多简单的一句话,多简单的几个字,然而,却是无言诉说着她心中的绝念,她不再坚持,她不愿意再给他过下去,哪怕只是短短的半年,她也不愿意再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