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你去休息吧,呆会儿,少爷回来了,我去热饭给他吃就成。”
佣人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腰上拴了一条碎花围裙,脑后挽了一个大髻。
毕恭毕敬地询问着正趴在桌上打盹儿的主人。
“不用了,阿碧,你先去息着吧。”
阿碧回头看了看满桌子已经热了三遍,现在却用一个个白盘子盖着的菜盘子,低垂下了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息着去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裴染打了一个哈欠,敲上的法国大钟已经又敲响了,代表着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晚上她给他打电话时,他明明就说要回来用晚饭的。
现在都过十二点了,裴染站起身,低下头将盖在菜盘子上的白盘子逐下揭下。
宫爆鸡丁,辣子鸡拌细粉丝,冬笋烧磨菇汤,鸡米炒莲藕……
一桌子的佳肴全是他喜爱的食物。
正当她将桌上的菜拿回了厨房再热一遍之后,门外响起了仓促的脚步声。
即刻,她就奔去了玄关处,然后,她就看到他那张俊俏的脸孔,高大冷峻的身形出现在了门边,男人黑色的大衣肩膀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天,居然下雪了,而她呆在这暖暖的屋子里,居然什么也不知。
赶紧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挂在衣架上,顺手拿了一双棉拖鞋放到他脚边,在他弯腰要解掉鞋带时,她蹲了下去,削葱尖似的玉指在他擦得铮亮的皮鞋上边忙碌。
动作麻利解掉鞋带,为他换上了舒适棉拖鞋,然后,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往厨房里走。
“阿呈,你辛苦了,累了吧。”
她缓慢地把他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为他盛了一碗米饭。
第一次见识到了裴染的温柔,仿若是有些陌生,也或者是无所适从。
厉景呈就那样笔直望着她,不知所措。
“全是你喜欢吃的。”
其实,他才刚在外面应酬完,他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亏待自己?至少,不可能没饭吃吧。
可是,他却没有拒绝,因为,她说得很对,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全是他最喜欢吃的,
如她所愿,在她默然不语的注视中,他拿起了筷子开始扒起了饭。
她看着他,而他低着头闷声不响咀嚼着饭菜。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一对剑眉微微拧起。
“怎么了?不好吃吗?”
她似乎有些担心。
“你做的?”厨子的手艺,他吃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能分辨出来,这些菜绝对比厨子做的要清淡许多。看起来道道都是佳肴,但,却每道菜放入的油盐都恰到好处。
“嗯,我买了一本食谱,又问了高师傅学着做的。”
她说了实话,为了讨他欢心,她居然可以委屈求全到如此地步。
“不好吃吗?”她仍然纠结于这个问题。
“还可以。”
吐这句话时,他又扒了好大一口饭,吃着吃着,似乎就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慢慢地注入枯涸已久的心田。
裴氏虽在锦海市是中型企业,裴氏夫妻对女儿的从小宠溺是出了名的,而十指不沾羊葱葱水的裴染今天为了讨他欢心居然做起了粗活,亲自下厨,为他洗手做羹汤。
可见她的用心良苦,至少,这一刻,厉景呈感觉自己在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地位的。
如果她对自己没有一点感觉,她不可能会做的这样周到。
“你不需要做这些……”
咽下一口饭菜,忍住随眶而来的湿意,他慢吞吞地数落。
“你是我厉景呈的妻子,不是佣人。”
你嫁给我,是过厉氏来享福的,不是受罪的。
他很想这样说,可是,在他们之间有了这么多隔阂之后,在他们之间有了这一堵堵的冰墙之后,似乎,他这样说就显得真没什么男子汉气节了。
这个女人之所以讨你欢心,不过是因为她的父母,亲人,还有裴氏企业。
而她与那男人亲热不堪的一幕又在他脑子里回旋。
那一幕始终折磨困扰着他。
尽管他知道她有那么多的目的,他还是有了些许的感动。
至少,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下厨,而他幸运地成了那个唯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