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天没说出话来,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跟做了场噩梦差不多。
当天晚上,黑大壮邀请我去他家过夜。黑大壮家在沈阳,老婆孩子都在那,这也是为了孩子考虑,大城市的教育资源不是小县城能比的。他在辽宁各地做买卖,天南地北的跑,尤其是我们这个县城,来的次数最多,便租了一居室的小公寓。
屋子收拾很干净,他给我展开了行军床,我们两个唠了一晚上,我把通阴灵看东哥的事跟他说了,黑大壮冷笑:“东哥我知道,顶不是个东西,他称霸夜市,谁要摊位就得给他钱,而且他不开收据,不留文字,为啥,他知道自己是违法的。以前的时候,他还干过一个摊位卖好几个人的情况。俗话说盗亦有道,像他这么不讲究的恶人,自有报应。那老鬼缠着他,我看都是轻的,以后还不定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里,黑大壮语重心长:“兄弟,你要以后能耐大了,一定要守住这个底线,不是什么人来找你,你都给他看事,咱们也分个三六九等。要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种,就让他自生自灭,帮他才是有违天道。”
天蒙蒙亮的时候,黑大壮睡过去,鼾声如雷。而我双手枕着头,看着天花板,一直没有睡意,经历的乱七八糟事一大堆,几乎没时间好好消化。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正睡得朦胧之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到胸口。我眯缝着眼去看,是一个极似咕噜的怪物,我陡然清醒,这不是老香童的阴魂吗,它不是已经上了陈南的身吗,怎么又会到我这里?难道,难道它想夺我的舍?
我吓得身体发软,猛地坐起来大叫一声。等起来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咕噜,外面天光微亮,屋里静悄悄的,黑大壮揉揉眼翻了个身:“兄弟,你咋了?”
我摸摸头,满头冷汗:“黑大哥,刚才我好像遇到梦魇了。做了个梦,梦见那些恶鬼找来了,就在床上。”
黑大壮坐起来,拿起烟抽出一根扔给我,然后自己也点上。
他说:“兄弟,这就是通阴灵的后遗症。你会模糊现实和灵界的区别,没有办法,只能靠自己过这心魔关了。做香童这一行,本来就是和阴阳打交道,为啥大部分香童看起来都神神叨叨的。我认识的许多香童,都没什么大文化,这样的人最容易被神神鬼鬼的念头所侵蚀。兄弟,我就没什么文化,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要好好的,只有心理强大了,才能熬过这些难关。”
他这番话让我刮目相看,我忽然找到了生活的奔头,以后会面对更加棘手的问题,首要一条,就是心理强大,要用文化武装自己。
“谢谢你,黑大哥。”我由衷地说。
黑大壮嘿嘿笑:“我弟弟没了,我就拿你当弟弟了,睡觉睡觉,好好休息。”
而后几天,黑大壮硬留我在县城,他白天忙工作,我就到公司帮忙。晚上,他呼朋唤友,我们就去吃吃喝喝,唱唱k,不过洗浴中心舞厅那地方我是再也不去了,一到那地方就想到二丫姐和种种yín鬼,我就有种生理性的反胃,就想吐,恶心得要命。
在县里住了小一个礼拜,我又回到村里。天冷了,山中万物都要休息,爷爷没事的时候就领我去冰钓。我们村外有条河,到了冬天冻得邦邦硬,每家都有简易的打桩机,突突突给冰面打个窟窿,在里面下了渔网,拉出来的时候也能网到不少鱼。
这天我裹得像个熊猫,和爷爷在冰面上凿冰,忽然有人远远喊我,我回头去看,是王二驴!他出山了。
我赶忙跑过去,我们两人拉着好一顿跳,他兴奋地说:“我通过老仙儿的考验了。老冯,咱们可以出堂了。”
爷爷拖着渔网过来,呵呵笑:“石生,我打了几条大鱼,今晚上你们家,让你妈妈做,我跟你爷爷好好一顿。”
王二驴嘴是真甜,拉着我爷爷的手说:“爷爷,等我出堂挣了大钱,给你买许多好吃的。”
爷爷放声大笑:“只要你们兄弟不放初心,日后能守望相助,那就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