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闻言，一股不好的预感，顾以晟撤了扶着他小屁股的手，腾出来，拉过还在笑的苏晗，一把塞自己怀里。
苏晗猛地止住笑声，眼睛瞪得溜圆：“你干什么！”下意识看一眼骑在上面的恩恩。小声警告：“孩子在呢！”
毛手毛脚的，都被恩恩看去了。
顾以晟却不管，大手搂着苏晗小腰，做出一副‘我就这样’的表情。
恩恩居高临下看着呆在顾以晟怀里的晗晗，从未有过的视觉高度，让恩恩很满意，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没看到。”
两大人一下子停止挣扎，往上瞥了一眼，异口同声：“闭嘴！”说完又愣住，看了对方一眼。
顾以晟实在太高了，苏晗就算一米六八，但在穿着平底鞋的情况下，才到顾以晟下巴那地方，身高差太大，微微不满，撅着嘴不乐意。
恩恩却在那个高度上看的眼睛嘴巴张的溜圆，一会，贼兮兮看着两人，看看苏晗，再看看顾以晟……嗯，好吧，现在正骑在人家脖子上，看不到他的表情。
三个人就这么一步步往回走。
虽然路途遥远，但顾以晟乐意。
苏晗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没说什么。至于不用走路的恩恩，当然是更加没有意见的。
只是，玩的高兴的三人都没注意，不远处一辆白色玛莎拉蒂远远跟着，车里，天蓝色眼睛微微眯着，操控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骨节泛白。
苏晗，你就这么偏心吗？
似乎，不管苏晗之前下多大决心要远离顾以晟，只要这个男人轻易往前迈一步，苏晗整个人就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在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退出那一步之后，就不在往后退了，等顾以晟那大长腿微微往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是之前那样。
而他，跟苏晗之间也是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他却足足走了六年。
到现在，好不容易再次抬起脚步，苏晗却一下子往顾以晟那边退去。
这算什么？
嘴角微微泛苦，露出一丝苦笑，整个人靠在车椅背上，一手抬起，搭在额头上，嘴角扯出一丝微微苦涩的笑弧。
手机响起，掏出来，“喂。”声音冷冷，透着骨子凉意。
那边，一个标准的伦敦腔英语响起：“那个女人已经特意交代了一下，顾以柔在牢里不会好过的。”
凯没反应，只是冷冷的：“知道了，告诉那女人，再加把火，顾以柔出来的时候，我不想看到她完好无损！”
那边微微点头：“是、”
……
顾柯盛站在自己书房，看着外面已经零星的记者，微微一笑，开口：“那些记者都打发了？”
律师恭敬点头：“是的，都收到消息了，目前只有少数报社坚持。”
满意点头：“嗯，也好，省的外面那些记者一下子散去惹人怀疑。”
转身，坐在办工桌前，“以柔在里面怎么样？”
律师微微叹气：“似乎很不好，我已经打听了，以柔呆的那个房间，里面有一个曾经的杀人犯，里面的人几乎都听她的，以柔一进去，那个女人当然是要立威的，我去看以柔的时候，她嘴角带着淤青呢。”
顾柯盛微微一笑：“嗯，看来，以柔这次的确是惹上大家伙了。”
律师微微一愣：“不是您交代的吗？”
顾柯盛闻言失笑，看着眼前相交十年的老友，微微无奈：“你我相识十年，虽然我是个为了自己不管别人的家伙，但以柔怎么说，我都养了二十多年，你觉得我以前对以柔的疼爱都是作假的？”
宋律师闻言，微微失笑：“是啊，是我多疑了，我应该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才对。”
心头却在微微惊慌，顾柯盛为了什么目的，竟然连女儿都放任呆在牢里？
顾柯盛起身，走到宋律师身边，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的，我这个人，对待朋友还是不错的。”
宋律师脸色微微惨白，感激点头：“是啊。”
只是，那是以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惹上这个顾柯盛还好，一旦惹上了，后果……
不……不管是不是惹上，只要这个男人觉得你身上有点用处，就会在你身上动手脚，现在，顾以柔这个女儿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按理说，顾以柔根本没有可能惹上自己爸爸才对，而且他刚刚去牢里探视的结果看来，顾以柔还是对自己的爸爸很信任的。
只是，却被这个男人为了某种目的而牺牲，可怜。
顾柯盛远远走开，站在阳台上晒太阳，微微仰头，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心头冷笑，还真是有耐性啊，都到现在了，还不出来。
……
偏僻的小岛上。
苏红渝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海，心头微微沉重，从外面的报道来看，顾以柔事件，好像越闹越大了。
男人带着口罩，走过来，“顾柯盛这是要逼我出去啊。”
苏红渝闻声，回头，看着眼前这已经陌生了二十多年的影子，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不见，我几乎都快认不出你了。”
男人不妨苏红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微微一愣，随即失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上面白发隐隐。
“你是说，我老了？”
苏红渝微微点头，视线重新看着外面：“是啊，我记得，你还比我小三岁呢，有晗晗那年，你才二十一而已。”
男人一愣，抬眼，看她，嘴角勾出一抹冷嘲：“你想说什么？”
苏红渝微微一笑：“以柔……比晗晗大两岁，有以柔的时候，你才十九岁，十九岁你就能策划出那种事情。”
男人微微一笑，“是啊，有晗晗的时候我才二十一岁，现在，我也才四十三岁而已，但是，我的白发，似乎已经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
苏红渝缓缓叹气，“程睿，回去吧，如果你再不出现，以柔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男子听着从苏红渝嘴里吐出的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随即缓缓笑开，有点微微苦涩，好像回忆一般喃喃开口：“多少次我幻想着，你会重新叫我的名字，但是没想到，我把你关在这里这么些天你没叫，确是现在叫出来。”
苏红渝没理会程睿语气中的微微嘲讽，只是转身，轻轻拉着程睿的手，微微一笑：“你该回去了。”
程睿闻言，失笑，略带嘲讽：“回去？你是真心希望我回去？还是……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觉得不管怎么样，只要离开这个小岛你就有继续回到顾柯盛身边的希望？”
苏红渝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程睿忽然笑开：“苏红渝，你还是跟当年一样，聪明！”
苏红渝转身，静静看着眼前二十多年没见的男人，微微一笑，没一会，程睿身边的笔记本忽然有了响声。
转身，慢悠悠走过去，打开，一封新邮件，慢腾腾点开，结果看到一条最新新闻。
顾以柔在牢里耍大小姐脾气，激怒同监狱狱友，被打入院。
原本淡淡的眼睛忽然定住，慢慢放出一抹冷冷幽光。
半晌，微微一笑：“是啊，我是该回去了。”
转身，对上苏红渝略显诧异的眼睛，微微一笑，而后，开口：“你不觉得，你应该在你两个丈夫之间选择一个吗？我亲爱的老婆？”
苏红渝整个人忽然震了震，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是啊，她的丈夫……
……
第二天，顾以柔呆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顾柯盛姗姗来迟，拄着拐杖慢悠悠出现在医院。
医生听说这位是患者的父亲，微微点头，宽声安慰：“别担心，伤的不是很严重。”
顾柯盛冷冷一笑：“不严重？那为什么都昏迷了一晚上了还不醒来？”
医生一下子哽住，是啊，其实顾以柔伤的的确不是很严重，只是……为什么醒不过来，确实不知道原因。
顾以晟守在顾以柔床前，听到外面声响，松开握着顾以柔的手，顺手给顾以柔重新盖了盖被子，慢悠悠打开病房门。
看到外面一脸冷怒的顾柯盛，嘴角冷笑：“真想不到，您还能这时候出现啊？我还以为，你把以柔扔进里面就再也不管了呢，”
顾柯盛看着顾以晟，微微叹气，“我女儿，不管做了什么错事，都是我女儿，你觉得我不应该来看看？”
顾以晟冷冷一笑，不做声。
顾柯盛继续：“倒是你，你不是在保护以柔跟保护苏晗之间做出了选择吗？如果不是你的大义灭亲，现在以柔会在这里躺着？她这会儿会舒舒服服的再巴黎享福呢！”
说完，冷面，往病房里面走。
关上房门，顾以晟眼神凉凉的看着站在病床前面的顾柯盛，冷冷一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以柔在里面好好地呆着，却呼来横祸，这是怎么回事呢？”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好像凭借他顾大少的精明脑子，真的想不通。
顾柯盛回头，看他一眼，“你以为这也是我做的？”
顾以晟耳朵尖：“也？我以为？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之前以柔这些事情都是你背后操控的？”
顾柯盛没想到自己被儿子套话，但总归是比顾以晟多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我说过，不要乱动你那些小聪敏，很多事情，不是凭借你那个脑子猜就能猜出来的。”
顾以晟微微挑眉：“是啊，我也没怎么乱猜啊，只是，这好像是已经浮在明面上的事情，不用怎么费劲去想想就能想通的事情吧？”
顾柯盛微微一笑，“是吗？那你说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顾以晟脸上一副很抱歉的样子，遗憾的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想不通，按理说，你这样对待以柔，有什么目的呢？我知道你没有找到苏红渝，或许，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找出苏姨来，但是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以柔跟苏姨有关系？”
顾柯盛还是露出那一抹笑容，淡淡的，但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一样，那自信的样子，看的顾以晟无比郁闷，摇头。
“起码，我还是真关心这个妹妹的，如果不是你当时故意通知晚了，现在以柔就安稳的再巴黎生活了吧？”
顾柯盛微微一笑，转身，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晗了，微微一愣，眼睛看着顾以晟，突然扯出一抹似笑非笑。
“这么说来，你还是背叛了苏晗的，是吧？”
顾以晟背对着门口，微微无奈：“那么，我能怎么做？像你一样，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这么断了我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的妹妹？虽然以柔我不怎么喜欢，但她毕竟是我顾以晟的妹妹。”
是的，顾以晟这个人，骨子里透着那种凉薄，谁都靠近不了，但是，一旦跟他靠近了，就会受到他的保护。
这一点苏晗明白，但心头总是隐隐不快，就好像刚刚顾柯盛说的，背叛。
突然出声：“所以，你就说一套，做一套？”
顾以晟微微一惊，回头，刚好看到苏晗那冷冷的眼睛，微微叹气，这会儿总算明白顾柯盛刚刚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什么意思了。
上前一步抓住苏晗的手：“苏晗，你听我说……”
苏晗大手一挥，退后一步：“我知道让你这么对你妹妹不合适，但是你可以跟我说！不管你怎么处理我都是理解的，我也会明白，你总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是你不应该骗我！”
说完，大步后退，顾以晟急了，上前一步紧紧抓住苏晗的胳膊，面色隐隐透着骨子铁青：“会理解？你会理解？苏晗，好好想想之前你对我的偏见，我哪里还敢对你说实话？”
苏晗一下子愣住，偏见？回头反想，似乎，还就是有一种偏见，脸上隐隐透出一种自我反思的神色。
顾以晟抓紧时间解释：“现在呢？你让我眼睁睁看着顾柯盛这个爸爸，为了某种目的牺牲以柔？”
苏晗一惊：“什么意思？”
什么叫，为了某种目的牺牲……牺牲？
看着病房里正在微微带笑的顾柯盛，苏晗脸上露出不敢置信，问：“你是说……以柔对恩恩做的那些事情都是……”
顾以晟死死咬牙，冷冷一笑：“没错，如果我没猜错，那都是眼前我的父亲，在背后偷偷操控的。”
苏晗呆住，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那么疼顾以柔这个女儿，甚至当年为了以柔对我做出那种事情，怎么会？”
顾以晟转身，一手牵着苏晗的手省的她趁他不注意跑了，看着顾柯盛，冷冷一笑：“以柔啊，起来吧，好好看看咱们的父亲。”
顾柯盛闻言，身体微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身后传来轻微啜泣声，僵硬着身子，转身，对上病床上顾以柔满脸伤心的小脸。
“为什么？”顾以柔脸上已经彻底哭花了，说完这三个字，整个人差点背过气去，本来就被揍的身体虚弱，刚刚醒过来就听到这么惊骇的消息。
让她怎么办？
顾柯盛微微一顿，不再说话。
顾以晟拉着苏晗的手，上前，苏晗挣扎，不管眼前的顾以柔多么悲惨，她还是不想看到她。
顾以晟却死死拉着不松手，不容拒绝的姿态带着苏晗来到顾柯盛身后，微微出声：“以柔，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绑架恩恩。”
顾以柔现在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顾柯盛，好久，好不容易出声，却还是那句：“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声音，就好像被人抛弃的小猫一样，微微凄惨。
心软，苏晗一个忍不住，上前，拉着顾以柔的手，微微安慰：“别哭了，你现在才刚醒。”
本来哭的挺惨，却见自己最在意的爸爸和哥哥都不理会自己，哭的更伤心，最后在场的三个人，最先过来安慰自己的确是苏晗这女人，大小姐脾气上来：“少在这里假惺惺，苏晗，你现在高兴了吧，当年我爸爸那样对你，起码没有对你赶尽杀绝，现在呢，你看看我这幅悲惨的样子，在牢里呆过的人出去怎么办！”
苏晗微微一滞，站在原地，顾以晟大手一挥，把她拉回自己怀里，拉着苏晗的手，微微用力，好像在安慰。
微微叹气，苏晗幽幽开口：“是啊，相比来说，好像你这次的程度比我还要严重，起码，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顾柯盛，眼神静静的：“他……起码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是啊，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会那么对女儿呢？
顾以柔听着这话，哭的更加伤心，觉得，自己这辈子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这是一个悲剧？
“为什么？”顾以晟出声，声音冷冷的。
顾柯盛不说话。
“就为了一个女人呗。”身后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陌生的男音带着淡淡的嘲讽，出现。
众人闻声看去，一惊，门口，苏红渝北程睿搂着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程睿眼睛再众人中微微一扫，在苏晗身上定格几秒，而后，一转，看着站在中间的顾柯盛，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你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把我引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