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皇上批改了奏折已经是半夜了,看着窗外的月光甚好,就带着曹华去外面逛一逛。
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了,来到“怡情书屋”。
“朕好久没有读写闲书了,你在外面候着吧。”
皇上对曹华说完,就自己推开门进去了。
这“怡情书屋”里的书放在各自的架子上,一排一排整齐的摆放着,走过来,走过去,总让人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美妙错觉。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皇上突然听到一个柔美却清脆的女声从这书香之中飘然而至。
跟着声音,他放慢了脚步,终于在一个书架之后,看着了那个美丽的侧影。
亭亭玉立的一个小女子,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手捧着书,一手握着手绢翻着书页,一袭浅蓝色的旗袍,与从窗中流淌下来的月色相得益彰,她没有盘起来的长发如瀑布一样的散着,随风之中,皇上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茉莉香。
这人,正是纳兰珑瑾,她整日无事,就来到怡情书屋看书,没想到,一看就忘记了时辰,因为这里无人,又因这月色甚美,她便读了出来。
“谁在哪里。”
皇上走过去,轻轻的欠身问道。
珑瑾一听,哪里敢回头,她一个转身,转到了书架的另一侧。
“奴婢,奴婢,是书屋打扫的宫女,是否打扰了公子。”
珑瑾吓得几乎要灵魂出窍了,她可是皇上的女人,若是在其他的男人面前路面,那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呵呵,那到没有,只是,朕,真好听,你的声音,还有那首诗,在下愚钝,不知道,小姐刚才读的是什么。”
皇上为了留住那个小女子,便找借口说道,他也不敢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怕那女子与自己生疏。
“奴婢刚刚读的是南朝乐府民歌,名曰《西洲曲》。”
珑瑾想要回答完便立马离开。
皇上看出了她要离开的如风一样的身影,便开口说道:“能留下陪陪我吗?这深宫的黑夜,真的是冷的很,寂寞的让人心痛不已。”
珑瑾的脚步停下了,这个人说的不正是她此刻的心声吗?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悲伤,好像那种凄凉从他的脚底蔓延到了她的脚边。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又是深夜,奴婢再不回去,只怕是要宫门上锁了。”
“现在的宫门已经上锁了,你看看现在都是几更天了?若是你忍心放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就罢了,你放心,我只会呆在这边,绝对不会移动半步。”
皇上放了希望,算了,也许,这宫里注定没有一个能够暖热他的心的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珑瑾竟然答应了。
“那好吧,不过,还请公子信守承诺。”
“姑娘,能将方才的《西洲曲》读完吗?”
皇上头枕着手,躺在月光之中。
“西洲在何处,西江桥头渡。”
珑瑾读完,早就是泪眼迷离了。
“姑娘如此深情,只怕是有故事了。”
皇上支着头,问道。
珑瑾想到另娶他人的泓哥哥,伤心不已,但是又不能直说,就改口道:“奴婢想起来自己好姐妹的事情,她的未婚夫在她家中变故的时候,狠心的退了婚约,我的姐妹忍受不了耻辱,自杀了,那薄情郎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迎娶了其他豪门里的小姐。”
“那男子也许身不由己呢。”皇上想起来自己娶了这么多的女人,现在想想,竟然指不出来,哪个才是他真心爱过的。
“公子如果这么说,我们就没有聊下去的情分了。”
“是呀,如果我是那样的一个男子,出身平平,那我一定会为了深爱的女人而殉情的,这世间,唯有真情才是千金难买。”
珑瑾听着他这么说,觉着他也许才是心中苦不堪言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没有了言语。
珑瑾从架子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个男子倒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珑瑾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看到了一张貌比潘安的俊俏模样,她心里想着:“难道男子也能长成这个样子吗?”
她把旗袍外套着的水蓝色小褂脱了下来,给这个人盖上,看得有些痴迷了,她才想起来,现在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了。
珑瑾连忙从后门逃走了,守在前门的曹华看着里面好久都没有了动静,才冲了进去。看到皇上席地而睡,着急的跪在一边,说道:“皇上呀,您这是要小人的命呀,地上凉,伤及龙体呢。”
皇上从睡梦之中惊醒,狠狠的打了曹华的帽子一下,说道:“狗奴才,坏了朕的好梦,哎,朕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唉?你看到一个女子没有?”
“皇上,您是还在说梦话呢?这哪有什么女子呀。”
皇上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盖着一件小褂子,便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曹华把小褂子收好:“告诉你,敢让太后她们知道了,朕要了你的命。”
“嗻。”
曹华一看见皇上的笑容,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哎呦,我的好妹妹,你让姐姐好找一番呢,我还以为,你半夜去找景妃偿命去了呢。”
纳兰凝珠早就在院子里坐卧不安了。
“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哪里是那么冒失的人。”
珑瑾拽着姐姐回屋子里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