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嘴硬,后头便交代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林瑜点点头,也不多问过程,道:“知道就好。正好呢,外头人应该还在,他们不是叫赔鹩哥么,如今我赔他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该满意了。”
如花似玉?钱嬷嬷想想那张哭花了的脸蛋,不过端整而已。但既然自家大爷这般说了,那么她就得打点起十分的本事,也要将那张脸给打扮出十二分的动人来。
林瑜倒是嫌风平浪静,另一边那几个办事的长随鸡蛋糕的方子没拿到,不过也得了个漂亮丫头自觉有了脸面,可以回去交差。哪晓得那撺掇着琪哥儿上门找麻烦的且被老太爷叫人按着狠揍了一顿,倒是琪哥儿原本也挨罚,不过有他爹护着,到没吃多少瓜落。
不过,把这丫鬟往老太爷、二爷眼前一放,满心以为能得赏没想到却吃了一记窝心脚,当即就吐了血。那常随听那丫头掩着脸,一行哭一行说:“那边早盯上了奴奴,奴奴便是为了肚子里二爷您的种,也不能再留着。”又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说了好些求情讨饶的话,一时说自己已经看到了做法,一时又说还需检验检验,哭哭啼啼夹杂不清。
那丫鬟嘴里的二爷可不就是林治,他本就是个荤素不忌的,又想着饭庄今年生意虽不至一落千丈,到底能支取的钱财短了好些。打听得眼前这丫鬟正巧在那小崽子家厨房里做事,又有几分姿色,便费费心勾到手,又与了她一百银的钱财叫她打听。哪知她竟是个不中用的,叫人发现赶了出来。
“行了,哭甚么!”林治心疼自己那一百两银子,摆摆手就使人带她会自己的院子,叫陈氏安顿去——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罢!
老太爷嘲讽地看了眼这个没有自己半分手段的小儿子,心道日后果然还得靠大儿子林滂。今儿这么好的机会,随便弄死个欠了死契的丫鬟婆子,往那小子府上一扔,还不吓得他将方子给吐出来。一个黄毛丫头满破也就二三两银,略有些姿色也不过十来两,哪里还有今天这事来。
是时候给大儿去信了,想着,他拄着拐敲了敲地面,一脸阴沉对因为两重长辈的动怒而满脸无错的琪哥儿道:“这事过去了就算了,下次好歹问问长辈,别一声不吭的自己做主,偏送了把柄!”说完,便在沉默的老仆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回房去了。
留在原地的林治听见这么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一声,脸霎时涨得通红,又不好立时发作。眼见着人走了,这才怒气冲冲地回自己院子。一回身,看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居然连自己老子因着他被骂都听不出来,居然还吊儿郎当地跟在自己身后,恨不能上去就是一脚。边上的长随一瞅不对,忙上前抱住,小声苦劝道:“外头有人,这还没回院子呢!”
听到动静出来的陈氏一看这阵仗,原本还因为新来的小妖精难受的她也不顾得了,杀鸡抹脖的使眼色叫自己命根赶紧跑。
这琪哥儿在别的方面蠢钝如猪,这时候倒是机灵了一把,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林治见儿子跑了,也无可奈何。只得回身,一进自己院门,大门关上,牙齿里一声‘老不死的’就怎么都忍不住的蹦了出来。
这边厢,林如海也和林瑜商议着后头的事情。
“年前祭完祖,不如跟我去维扬罢。”斟酌之后,林如海还是这么开口道,“来年院试的学政已经点了下来,他是我的同年,先头与我来信说过,明后两年院试都定在了扬州。”一般院试都在省城,但是也不是没有特殊情况。就像是现在这样,学政去了维扬的话,那么院试在他所在的地方举行也未为不可。
林瑜本来的意思,是想着考完院试,再猫个两年,直接去金陵参加乡试。但是按照林如海的说法,明年的学政去维扬的话,他提前一些出发也无妨。
而且,有现成的探花教导,总比他一边上着族学,一边自己琢磨要省事省力。
林如海这想法是在得了新任命之后就有的,好歹亲近的堂族只剩下了林瑜一个。以前他身在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他新任地如此之近,自然是能帮一把是一把。再者,林瑜也不是什么扶不上墙的阿斗。资质又好,人品如今看来至少对自家人是不错的,林如海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见林瑜干脆地同意,林如海反而讶道:“我还道你怕是另有主意。”他示意了一下外头,笑道,“这摊子可不小。”林如海也不是不知庶务,不看人间疾苦之人。偌大一个林家,男主外女主内,除却夫人的嫁妆她自己掌着,外头就剩林如海一个男子,可不得就他自己管?五服内,连一个可以掌着庶务的庶兄弟都没有,可见林家人口真真稀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