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土地、饭庄还有茶园,若是林瑜毫无准备的就给了,那也就不是他平日里总说自己最是小气这性子了。
当初留给林瑜的时间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他布置点什么。特别是后来他那二叔爷家乍然富贵了,便要过起正经官家的日子来。丫鬟小厮、媳妇婆子都得现采买、雇佣,都得从人牙子手里头过。人牙子这个职业属于三教九流中一种,有那种要脸面口碑讲阴鸷的,便有那种贩卖好人家儿女、逼良为贱、更与那些人贩子有着银钱交易的。
林瑜那好二叔爷一家老的想着过老太爷的好日子,大儿子捐了个小小的官上任走了,小儿子管着庶务却埋怨老的偏心偏到了咯吱窝。如果这时有人告诉他有克扣的机会,不过是一些供使唤的人,另一边人牙子那要便宜好些,做小儿子的怎会不动心。
看,是不是很简单?
林瑜甚至不需要收买多少人,这样的手段太粗糙也太容易让人发现。只需要那一家就像京城的贾家一样跟个筛子似的,今儿主子说了什么,下一刻外八路的仆役都知道了,这样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而他付出的,只是一点点银钱,就能让那些没什么节操的人牙子尽数将那些不安分的人送进他的好二叔爷一家。林瑜都不用出面,这点小事下面自有人办好。
就像是那些哄着二叔爷那个小儿子在街面上耀武扬威的地痞流氓,谁又能知道这些人后面有没有指使的呢?
而林瑜那个好二叔爷干得最漂亮、也是最蠢的一件事,就是走了甄家的门路,给他的大儿子谋划了一个知县。
如今早就不比林瑜祖父那时候了,举人举官也是易得。现今除了正经勋贵,哪个不是正经科举出身。便是勋贵人家如今捐官也多是虚职,早已大不如前。印象中贾家玉字辈便是如此,领个虚职面上好看而已。
且林瑜打听清楚了,他那个二叔爷并没搭上甄家的嫡支,不过是七歪八绕的买通了一个旁支,塞足了银钱,才有了他大儿子林滂这个穷知县。
赫赫扬扬啊,林瑜看着手中关于四次接驾的甄家的一些边边角角的消息,便是这一些不过冰山一角的东西都足以让人吃惊。他用心将这一些记下,然后将这些纸张丢进炭盆里烧掉。现在的他还没能力也没这个必要扛上这个庞然大物,只留下林滂一个人的罪证便够了。
不知不觉中,那一家已经成为了林瑜手中的鱼腩,若是他手松一些日子便好过一些,若是紧一些便难过一些。不过,林瑜没有玩弄猎物的习惯,养了三年的吸血虫,正是肥了该杀的时候了。可笑他们还毫不自知,还敢对着林瑜嚣张狂吠。
特别是当他听说他那好二叔爷一家送来一只死了的鹩哥,还信誓旦旦地要他给个说法的时候,林瑜难免对着边上的张忠抱怨道:“听听,拿个死鹩哥,真是蠢得我都替他着急。”
机会都送上门了都不会用,蠢得林瑜都没心情陪他们玩。都知道栽赃用毒,怎么就学不会自己病歪歪一下呢?
张忠显然听懂了林瑜的言下之意,垂眸道:“那家人最会珍惜自己,怎么又真的舍得以身涉险?”停顿了一下,他低头轻声道,“属下原以为他们会送一具仆役的尸体来。”
林瑜斜睨了他一眼,对这个忠厚有余的属下的心思一目了然,只是不动声色地笑道:“他们的胆子如今也只剩下这鹩哥那么大了。”他当然知道对方有可能拿身边的仆役的开刀,但是说句难听的,刀在对方手里,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他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他本性凉薄也好,自私自利也罢,但是,他的确没什么为陌生人的生死负责的想法。
就算在这时,林瑜想着的,也不过是张忠此人忠厚义气有余,狠辣之气不足,有些阴私怕是另叫人负责。幸好他之前已经有了准备,黄石在那个小院子里做得还不错,人也忠诚守得住秘密,倒是可以进一步看看。
丝毫不觉林瑜心中已经将他从一些事情上排除在外,张忠认真地问道:“可是要属下去解决?”
林瑜笑道:“罢了,你且带人去看看,林爷爷年纪大了,莫叫他吃了亏。”他起身自铺了宣纸备了笔墨,浑不在意地练起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