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桫镇约有七八千常住人口,在缅国北部也算得上是个人烟稠密的乡镇,一条青石板街道从镇里穿过,将这儿所有的房屋连在一块,就像一根细线串系着粒粒散珠。弄桫镇的居民多是克钦族,克钦族同掸族一样,都是傣族的一个分支(也有说是源于景颇族),但其生活习惯没有太大的差别。应该说,缅国北部的弄桫镇还是一个较为落后封闭的地方。因为封闭落后,西方的文明与科技仿佛遗忘了这里,只是近些年,黄赌毒倒是无孔不入地渗透了进来。莫虎之所以将李小豹匆匆送到弄桫镇,是因为弄桫镇有一座医疗设备相对完善的诊所,更重要的是在这座诊所里有一位留学归来医道高明的大夫,而这位大夫就是莫虎的亲妹子莫英。
李小豹被送到莫英的诊所时,他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穿着白大褂的莫英暼了下李小豹,眼里掠过一丝诧异,她再瞧瞧哥哥莫虎写满焦虑的脸,没说什么,立刻检查李小豹的伤口与血压,伤口还在缓缓渗血,可血压计的水银柱却查不到他的血压。
“哥,他得立即输血,否则就没救了。”莫英说,又有些无奈的补充道“哥,我们诊所没设血库,没有血浆,怎么办?”
莫虎毫不迟疑地绾起衣袖,对莫英说:“没关系,抽我的——妹子,你别这样瞧我,哥告诉你,今天如果不是他救我,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哥我了——抽吧,需要多少你只管抽!”
莫英瞧瞧李小豹,又瞅瞅莫虎,似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把他交给我了。哥你出去,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莫虎不明白,忙问:“怎么不抽了,不输血他会不会……”
“哥,你是a型血,他是什么型?等做了合血就晚了——算了算了,治疗的事你也不懂。”
“哪他……”
“你放心哥,你妹子是o型,万能血型,明白了吗——出去出去,再耽误时间医不好你的救命恩人,就别怪你妹子。”莫英说着,将莫虎推出急救室。
好像是在那水深流急的澜沧江里挣扎,李小豹感到混身冰凉,一会,身子又莫名其妙的燥热难捱,他张开嘴想喝澜沧江里的水,却怎么喝也不解渴——忽然,他看见前边不远的田龙与熊逸,急忙游过去,却老也追赶不上,忍不住口中疾呼:田龙、熊三,等等我……待他睁开眼瞧时,哪有田龙、熊逸人在?眼前,倒是有一个容貌清秀的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蹲跪在旁边,正好奇地盯看着自己。
小男孩见李小豹睁眼,就爬起身来,跑出门,口中喊道:“阿妈,阿爸睡醒了!”
李小豹没注意到小男孩的称呼,他也正奇怪自己何以躺在一间仿佛是傣家竹楼的房间。他努力挣起身,扭头四处打量:这房的地板是木质的,墙用的是竹排,没有床只有一张竹席铺在地板上;室内有一些必需的家居,最奢华的是张衣橱,很简单但整洁;他躺着的地方应该是卧室,从卧室的窗口,可以看见那条既叫澜沧江又名湄公河的河流。
其实,李小豹躺卧的地方不是傣家竹楼,是克钦族的竹木吊脚楼。或许是源于傣族的缘故,克钦族的竹木吊脚楼与傣家竹楼极为近似,两层的竹木吊脚楼,底下是堆放杂物以及饲养家禽,楼上方才是供人居住。楼上,李小豹居室外面是堂屋,隔壁是莫英的卧室。楼下,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两面用篱笆圈住,篱笆上爬满椭圆形的绿叶和点缀其间的牵牛花还有美丽的石斛兰。空地前面,则是一栋临街的颇有现代气息的白色楼房。这栋白色楼房便是莫英的诊所,弄桫镇乃至周围数十公里方圆唯一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