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在前妻的养育之下很优秀很独立,进了世界一流的大学,成了一流的学者。
当初跟前妻离婚时龃龉太多,以至于他对这个优秀的儿子都不愿意太过关注,见面时吃一顿饭,孩子跟他不亲从来不叫他爸爸他也不怎么介意,只觉得是没有相处过造成的必然结果。
后来,黎松宁成人了,他对他的关注就更少了。突然想起这个大儿子,还是因为自己二婚妻子的大女儿要结婚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大儿子还是个光棍。
算一算,还是个三十一岁的光棍。
这下不得了,赶忙联系前妻,前妻对此并不关心,说黎松宁是不婚主义。
黎老板是个传统人,在他的观念里,结婚生子成家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一听这话还得了,就觉得是前妻把孩子给教坏了,连忙飞出国去跟老光棍儿子谈心,明面上是让他回国报效祖国,私心里是想给他做做思想教育,纠正这种“不婚不育”的歪门邪道思想。
本以为黎松宁不会同意,没想到一说就点了头,回国。
这不,他就为黎松宁的婚事愁上了。
边毅更愁:“我只是觉得,听您的叙述,我跟黎松宁的性格可能不会很合适,万一相不成……”
“相不成就相不成。”黎老板苦笑着叹气,“回国这段时间,他见了七八个,没几个姑娘愿意跟他二次来往的,就有那么一两个,他也直说看不上,我想想,这也不是那些姑娘的原因,主要是他,他性格太不好了。”
边毅心说这一切罪恶的源头还不是你这个渣爹,面上温和地安抚道:“也许只是见得人太少了,多试试,或许有合适的呢?”
黎老板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啊。”
边毅:“……”
黎老板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求你能跟他真的谈出个什么,甚至说谈不谈都可以,我只是想你跟他多交流交流,你向来沟通能力强,能跟他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让他好好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书本学术还有别的更美好的东西。”
“比如女人?”
“没错。”
边毅指着自己,问:“您确定我是个……正常女人吗?”
黎老板笑了:“怎么不正常了,不就是工作能力强了点吗?其他方面,我看哪哪儿都是个好姑娘。”
边毅哑口无言。
于是,被黎老板一通忽悠,边毅同意了去见黎松宁。
因为黎松宁活得非常与世隔绝,所以除了手机号,他什么都没有,任何社交软件对于这位学术达人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她回去就跟黎松宁通了电话,果然如黎老板所说,黎松宁是个极简主义者。
“您好,我是边毅。”
“你好,下周五下午第二节课下我有时间,可以约会。”
“好的,那地方……。”
“学校旁边的‘绿意’咖啡厅,下午四点半我会准时到那里。”黎松宁操着一口略微生硬的普通话,但由于说话人毫无波澜的语调,所以即使发音不准也不会让人觉得滑稽搞笑,而他的声音真的跟他的名字一样,像冬天无人的松林,冷得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顿了顿,继续说,“另外,我不喜欢别人迟到。”
“好的,我会准时到。”
“那就这样,再见。”
“再见。”
一个明明是确定约会时间地点的电话,却讲得跟领导跟下属通知开会日程一样。
真是说不出的乏味。
挂了电话,边毅揉了揉眉心,心想这种类型的人,如果不是平时生意上必须接触,她一般都不会花心思去应付。
不过这次介于黎老板的面子,她决定还是去走走过场。
把这个当做日程记录在册后,边毅便把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订好机票,出去旅游了一周。
本来是邀请董琪蕴了的,但是董琪蕴说她回老家看爹妈去了。
边毅还想着董琪蕴这人平时过年都不稀得回家看一眼,怎么这回长了良心了,元旦都没到就回去,后来才知道她那段时间并不是想回去,而是因为跟庄飞再次闹翻了,庄飞天天缠她,她到处躲躲得心烦,干脆回了老家。
不过这时的边毅还什么都不知道,她高高兴兴去旅了游,单机一个人玩了几天,一个艳遇都没有。
回来的时候倒是在飞机上认识了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她坐的二等舱没满,有幸运乘客被升了舱,那个小姑娘就是被升舱的那个,刚好坐她旁边儿。
“那个……”
边毅玩累了,一上飞机就眯上眼打盹,提前跟空姐打好招呼,让吃饭喝水都别叫她,只想一觉睡到下飞机。
谁知刚睡着,就被人给戳醒了。
她拧着眉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眼睛发亮的男孩子,他头发短短的格外精神,五官清秀但皮肤有些黑,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气质非常质朴。
男孩子见她醒后,局促极了:“那个、那个、那个……”
边毅见他有些紧张,安抚他:“没关系,有什么就说吧。”
男孩子咽了口口水:“姐姐,我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
边毅坐起身,刚想说可以,就见他摸了摸脖子,低声地有些羞涩地说:“我没坐过飞机,我想看看天上的云。”
边毅同意了,换了个座位继续睡,但一路上没睡成,旁边那男孩儿一直在“哇”,“好漂亮”,“哇”,“好棒”,她被吵得完全没办法休息,而前前后后也有不少人被这男孩儿的惊叹声吸引着转过头来看。
她没办法,只好强打精神吃了顿干瘪无味的飞机餐。
中途,男孩儿热情地跟她聊天。
“姐姐,你也是到花城吗?好巧啊。”
“……这趟飞机上的人都是到花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