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杂草被飞扬的铁蹄践踏的凌舞狂飞,一支身披暗绿斗篷、外套劣质鳞甲的骑士,手持矛刺,背挎硬弓,风尘仆仆地向这边奔来。
只露下颚的罩盔遮住了他们的面容,粘满沙砾的头发,在浓起的尘土里急噪地摆浮。为首之人,一身行头略好一些,鞭束的缨盔,涂染红料的jing钢锁子甲,身侧一匹高头大马上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歪斜的铠甲看起来很累赘,无盔,干黄的头发下是一张隐透苍白倦怠的脸。
看来在这条类似道路的凹沟上,两方注定要相遇。我默默戴好面纱,祈祷着这群落魄的骑士不要自找麻烦。
蹄音急密,一匹匹战马从我们身旁快速掠过,忽闻一阵急促的马嘶,为首之人高举着手中矛刺,这支骑兵在经行我们大半后,一个急转,层层叠叠将我们围堵,绕上几圈之后,全方逼近,矛刺作投掷状,带血的矛头四面八方直指过来。
圈缩至五米范围,战马突然拱背撒蹄,抗拒着主人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肯前踏一步,刹时惹得骑兵阵脚一阵sao动。
泰格瑞尔眸子里充斥着愤怒,上位者的气息持续释放着无比庞大的压迫力,这下别说战马,连带最前排的骑士身形晃了几晃险些一头栽下去。
他们忙指挥着战马惊惧后退,却听来身后怒吼的呵斥,紧接着矛刺粗壮的铁杆左右一分,sao乱的骑士连人带马翻了出去,暂时清理的通道上,骑士长从容又镇定的手拉缰绳踱了进来。
不过他的逞威大约还不到一秒,战马哀鸣一声,前蹄一瘫,闷头将骑士长甩了下来。地面扑起一道长长的尘屑,趴在地上的骑士长狼狈地抬起头,下一刻,被一股狂暴的神力冲击波掀飞。
“泰格瑞尔……”我喊出口时,为时已晚。倒霉的骑士长一声未吭被催成了齑粉。大乱的骑士队伍,人喊马嘶,一半护住吓傻的少年,一半强忍着内心恐惧,发起了冲击。
我难以接受的闭上眼,喧乱的场面,在一阵风过之后,死寂下来。一半的骑士在强光幅照下灰飞烟灭,只有狼藉的地面,惨淡证明着他们曾在这世上留下的些许足迹。
一切太快、太突然,少年惨呼一声,一头栽了下去。一个骑士忙用矛刺撑住少年下落的身子,一挑,将他甩上马背,随后狂喊撤退,在恐怖的死亡压迫面前,这支丧胆的骑士队伍夭夭逃窜,舍弃了荣耀与尊严……
“亵渎神者,死不足惜!卑贱的‘乌迪玛尔’,你们的灵魂将永生得到放逐!”泰格瑞尔缓缓抬起手,炽烈的金芒绽放,那颗金球里禁锢的是刚死去骑士的灵魂。
“够了,泰格瑞尔。”一道圣光打出,击散了那团光球,神识置换的芙妮亚,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不忍与悲伤,“你的偏执与傲慢已玷污了天使长的身份,这些‘乌迪玛尔’并不知晓你我的真身,你却用亵渎的罪名对他们进行审判,私yu填满了你的心,泰格瑞尔。你的守护只是在无情宣泄自己的不满,我以神的名义,勒令你住手,没有我的准允,不得伤害下界除恶魔以外的任何生物。”
泰格瑞尔猛然回身:“不,芙妮亚。堕落的‘乌迪玛尔’天xing如此,难道你忘了光明教会发生的一切吗?是你唤醒了我,我必须守护神的尊严!”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泰格瑞尔。”芙妮亚语气凄伤,“即使我敬你若兄长,即使我嬴弱到需要你守护,但神的意志不容改变,我们是在探索,不是在享受攫获的信仰。这个世界在衰退,在逐渐脱离神的认知,亵渎是建立在信仰之上。布尔迪斯传教前,下界对神的概念片面懵懂,‘乌迪玛尔’敬畏神的力量,但他们不是神所创造,我们必须客观直面他们对神的理解,宽容他们无意的亵渎。这是神的博爱,也是神在下界信仰之本。你应该懂得,神一直在向下界索取,‘永恒之源’是,信仰之力也是。我们现在身处混沌的下界,就像当年的布尔迪斯,是要重塑新的信仰,而非固守着神的伟大,容不下一丝无知与愚昧,你的所做所为,会令‘乌迪玛尔’产生恐惧,神最终会失去下界信仰。那是毁灭xing的灾难,泰格瑞尔。沉睡的诸神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请端正你的态度,摆正你的姿态,我会证明给你看,但需要一些时间。”
“芙妮亚……”泰格瑞尔仍旧无法理喻,但他不准备解释什么,小女神的话很重,逾越神的意志进行审判,已挑战了神的权威,泰格瑞尔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他垂下头,用卑微的姿态赎去自身罪责,沉默的忏悔。
远处传来的一阵躁动打破了凝重的僵持,泰格瑞尔回身,漫天黄尘滚滚,又有一支骑兵两翼包抄而来,将携少年奔逃的骑兵团团围住。
意识之海。
“芙妮亚姐,看来你已说服规劝了泰格瑞尔。”
“不,艾琳丝妹妹。泰格瑞尔的偏执与生俱来,他并不好相与,这会加速天使与‘乌迪玛尔’之间的矛盾,他眼中只有神。”
“就像苛刻的对待自然jing灵?我想不通他要对赖与生存的‘乌迪玛尔’做什么。”
“时间会见证一切,我选布尔迪斯下界传教而非泰格瑞尔,只因他代表审判,代表神的权威,这点上他是不会让步的。光明神域需要他,但下界不适合……”
我顺着泰格瑞尔的目光望去,大约三百的铁骥,一水儿排开圆阵,将落逃的骑兵圈在当间。